福斯特先生在完成狄更斯先生的傳記之際,在這位小說家的一些零散的文件中發現了幾張零落的手稿,“在一張隻有標準稿紙一半大小的皺巴巴的稿紙上,有著很多改寫的痕跡,幾乎難以辨認字跡”。通過鑒定,這些手稿應該是《德魯德疑案》中的一章。在這一章裏,拍賣家撒帕西先生作為主要角色,被一些新出現的人物圍繞著。這一章,作為狄更斯先生生前最後完成的寫作之一,很有價值,放在這裏讓大家一睹為快。
撒帕西先生為什麼退出了八人俱樂部(自述)
為了呼吸一些新鮮空氣,我散著步來到了俱樂部,我們每周都會在這裏聚會一次。我們總是會在這裏使出全部的本事。我們一共有八個人,因此組成了這個“八人俱樂部”。一年中有八個月,我們會在晚上的八點碰麵。我們會玩八輪克裏巴奇牌戲,每次玩八便士;我們的晚餐包括八個蛋卷、八塊羊排、八個豬肉火腿、八份烤土豆、八塊牛骨,還有八片烤麵包,以及八杯麥芽啤酒。這些算是我們聚會(用我們的鄰居們的話來說)的一種不成文的規定。而這些都是我的主意。
八人俱樂部中很受歡迎的一個成員叫做吉姆博。他的職業是舞蹈教師。這是一類非常普通的職業,完全沒有個人尊嚴以及對這個世界的整體認識。
當我走進俱樂部的時候,聽到吉姆博正在這樣說:“他似乎還以為他在教堂中的地位很高呢。”
在將我的帽子掛到門口旁邊的第八個架子上時,我和吉姆博對視了一下。他馬上就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了,開始評論窗外的月光。當時,我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這一切,因為每當我在場的時候,大家向來不太願意討論教會的話題。我感覺可能是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也許隻是某種巧合),我總是堅決擁護我們光輝的教會和憲政。一些謹慎的思想可能會對此表示反對,但這就是我的觀點。在之前的一次辯論中,我就是這樣表達我的觀點的。我正是這樣說過:“我們光輝的教會和憲政。”
八人俱樂部中還有一位成員是派爾特裏,他同時也是皇家外科醫學院的一員。派爾特裏先生的為人我很難理解,我所想說的隻有他總是會去參加各種各樣的義診活動,但是本人並不是教會醫生。派爾特裏先生可能會用他的想法來解釋說他這樣做是為了盡一個共和主義者的全部力量,對某位官員造成羞辱。但是我絕對沒有辦法理解他的這種想法。
派爾特裏先生和吉姆博先生都屬於那種軟弱的人。我尤其注意到(從他的廉價拍賣物上),吉姆博先生最是如此。他是一個鰥夫,經常穿著一件白色的上衣,帶有蝴蝶結的輕便的鞋子,有兩個健康充滿活力的女兒。事實其實並不是這樣。他的兩個女兒都在學校一類的機構教年輕女孩們跳舞,像是在撒帕西太太和特文科裏頓小姐那裏,而且在上課的時候,都會將小提琴夾在下巴下麵,一點也沒有女人的優雅。盡管如此,如果我的消息準確的話——我不敢說我確實知道——那小一點的女兒曾經因為名聲不好而聞名,但是作為一個所謂的普通民眾,如此的缺乏眾人的尊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與吉姆博先生相比,派爾特裏先生(非常軟弱)的拍賣物很多。我很清楚地知道他是怎樣得來那些物品的,因為他是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笨重的革命者,曾經在印度和士兵們生活在一起,並且理應因此被處決(多虧了這個社會)。不久之後我就在吉姆博的家裏看到了他家中的情況——當然是透過窗戶——我很容易地看出他們在過上好日子之前曾經躲藏了一段時間。在一個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比我要少的人看來,可能會懷疑吉姆博從債主那裏借了很多錢,騙取了很多東西。但是,我敢確定他並沒有什麼錢,因為他還沒有那個頭腦去為了自己的生活做詐騙的事情而不被人們發現。
我第一次認識他們兩個都是在拍賣會上。在拍賣會即將結束的時候,我講了幾句話——或者說是進行了一小場布道?——我注意到了吉姆博先生。我當時站在我的講壇上,在我開口之前,他好像認出了什麼人,小聲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我不知道那是誰)。然後,我繼續進行著講解,在他們麵前的目錄中的第一頁,第一部分的最後一段中,有著這樣的句子:“此次拍賣需要取得債務人簽署的執行文件。”之後,我繼續提醒我的朋友們,無論拍賣的物品多麼令人不屑一顧,那些都是主人們心愛的物品,盡管對於整個社會來說是廉價的(如果沒有定金的話),就好像他們是在追求被輕視一樣。然後,我將我的講話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拍賣;第二部分,取得執行文件;第三部分,債務人簽字。對每一部分進行了稍微的講解之後,我最後宣布:“現在開始拍賣第一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