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你起來。”
我那個時候沒有對她的恨意,她是為了她的兒子。那是母愛。
鬼娃娃不為所動。木木的。也更傻了。
“媽媽。”
還知道叫媽媽。
“皮球!”
“這兒子你不要也罷了!”
真是不孝子。“你為他做了那麼多,真的值得嗎?你看看。”我指著鬼娃娃,“他現在還想著玩!”
我很為她不值得!這個女人,她的身體就隻剩下一個腦袋!如果她說的是真的話,那麼她是為了給這個傻乎乎的兒子治病,所以犧牲了自己!
一個女人,將脖子以下全部舍棄,這種愛,又怎麼能用一兩句話來形容呢!
“他好乖的。好乖的。”
女人頭拚命解釋。
小鬼出現在青天白日裏,更顯得蒼白,那皮膚像是沒有血液似得。我看了看他身上流的黑色的血,我想,“他很乖嗎?”
“是啊,很乖的。”
“他還想著把我的頭當成皮球來拍呢。”
“那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你也有錯。你還想把我煲湯呢。”
“我錯,我錯。”
女人頭的聲音越發的低迷了。
“我該死。該死。”
我越是見她這樣,越是心裏難受。這個時候,她在我眼裏完全不是鬼了,她是一個人,一個母親,一個偉大的母親。
“喂,小鬼,你說句話行嗎?”
鬼娃娃木木的,就像小學生上課開小差時的模樣。他的精神完全沒有集中。
“我要——拍皮球。”
他的黑色的沒有眼白的眼睛盯著我。
“這是你媽!你媽為了你連命都不要了!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越說越氣!這到底是什麼兒子啊。
“他還小。不懂。不要打他!”
女人頭看到我張開的手掌,又要維護他的那個不孝兒子。“他隻是不懂罷了。以後他會明白的。”
咳咳。
女人頭滿臉全是鮮血。本來隻是嘴上有血的,她趴在地上,又搞的滿臉都是。那看起來倒是相當驚悚。
“娘子,你決定了嗎?”
李布衣拍拍我的肩膀,看我情緒接近失控,“無論怎麼樣,我都支持你。”
“你看他,他——”
“這個世界上,不僅有好人也有壞人,不僅有孝順的兒子,也有不孝順的兒子。你不要想太多了。”
邱山遠在一旁補充道,“而且,這小鬼好像少了一道魂魄。”
女人頭刷的一下看向了他,“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
“我是道士。知道這個很簡單的好嗎?”邱山遠很孤傲。“也就是說,他現在就和個動物一般。”
“沒有人的情感?”
李布衣問道。
“嗯。就是這樣。能記得叫媽媽,能記得拍皮球已經很了不起了。”
“你說的得病也真的是這樣嗎?”
我問道。
“是。”
女人頭答道。她旁邊的兒子仍舊是木木的。“拍皮球。”
女人看向他兒子,沒有絲毫的嫌棄,目光柔軟,在她眼裏,那就是全世界了吧。
“我決定了!”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