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她。方木狠狠地盯著江亞,後者卻看也不看他,自顧自地整理著弄皺的衣服。
“我這就去申請搜查令。”方木突然舉起一根手指,直直地點向江亞的鼻子,“我不信二寶在你家裏一個掌印都沒留下。”
江亞點點頭,充滿嘲弄的眼神裏隻寫了四個字:悉聽尊便。
然而,這眼神隻是稍縱即逝。當他麵向廖亞凡的時候,臉上又是痛惜和歉疚的表情。
“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而且,你們也不會再信任我了。”江亞想了想,“你可以把二寶領走,不過,他的醫療費用由我來承擔。”
廖亞凡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然而,她從方木的表情裏猜到二寶的燙傷絕不是意外那麼簡單。她把二寶緊緊地抱在懷裏,充滿警惕地看著江亞,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搜查令很快就申請下來,方木卻並不指望能獲取有價值的線索。“城市之光”在犯罪現場尚能冷靜地清除掉所有痕跡,在自己家裏則會更加從容。所謂清洗玩具、家裏發水,聽上去合情合理,其目的卻肯定是擦除二寶留在家裏的掌印。至於二寶手上的燙傷——
他不願去想江亞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讓二寶的手傷成那個樣子。
命運就是這樣令人驚歎。幾天前,江亞還是一個照顧殘障兒童的好心人,轉眼間就對那個可憐的孩子痛下毒手。更讓方木萬萬想不到的是,那個令全市警察頭疼,令千萬市民膜拜的連環殺手,居然就是自己認識的人。
生活,你還能再戲劇化一些麼?
對江亞的咖啡吧以及私宅的搜查結果沒有出乎方木的意料。警方幾乎把室內所有可能留下掌印的地方都仔細檢驗了一遍,卻沒有發現任何可供比對的痕跡。就好像二寶從未在此生活過一樣。米楠也告訴方木,在江亞家裏沒有發現類似的帆布膠鞋。通過對江亞所穿的鞋子的檢驗,發現其鞋碼、鞋底磨損類型及行走習慣都與第47中學殺人案現場提取到的足跡不符。
看上去似乎可以排除對江亞的懷疑,實際上,專案組的大多數成員也對方木的推測大為不解。分局長拿著江亞的照片,反複端詳了許久,還是難以掩飾內心的驚訝。
“那個‘城市之光’,”他抖動著手裏的照片,“就是這樣一個小白臉?”
的確,江亞看上去太不起眼了。而且,從現有證據來看,根本無法構成對江亞的合理懷疑,說服檢察院批準逮捕江亞完全不可能。即使是那個將嫌疑目標指向江亞的二指掌印,目前也無法做同一認定。說到底,一切隻是方木根據自己的經曆所做的推測。從表麵來看,這僅僅是巧合。
盡管有的專案組成員建議先對江亞采取刑事拘留,然後再圍繞他慢慢搜集證據,實在不行,逐步變更強製措施的種類,從取保候審到監視居住。如果再找不到突破口,就狠狠心,對江亞上手段。
這個所謂的“手段”,自然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分局長斷然拒絕了這種提議。抓不到凶手,還讓“城市之光”在萬眾矚目下幹掉了任川,已然是大丟臉麵。如果再通過非法手段獲取“證據”,對江亞屈打成招,那就不是丟麵子的問題了,搞不好就會扒警服,蹲監獄。
盡管專案組的結論是排除江亞的作案嫌疑,然而,在方木的強烈要求下,還是針對江亞展開了一些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