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七,東塘大蜀國,輔國公府內。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偌大的國公府內處處張燈結彩,鑼鼓喧天。仆人婢女來去匆匆,都忙著夜間的壽宴。
還未入夜,便就有名門望族,各大世家絡繹不絕前來,送禮攀結,場麵自然是熱鬧非凡,喜氣洋洋。
國公府占地極大,處處碧瓦琉璃,雕梁畫棟。卻唯獨行徑偏僻的一條小道後麵,有著一個破敗不堪長滿野草的廢院。
廢院內的草屋中透出點點殘光微火,在這個碧瓦飛簷,鑲金嵌玉的國公府內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咳咳咳!”草屋內時不時傳來一陣陣柔弱婦女急促地咳嗽聲。
此時,一個梳著淩亂丸子頭,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端著一個青卞白瓷碗,正急急忙忙地沿著荒草小道向廢院中簡陋茅草屋內跑去。
在這寒冬臘月,小女孩兒的穿著格外單薄,一件有著十幾個縫縫補補補丁的粗布麻衣外披了一件破舊蓑衣抵禦寒風,一雙薄底老布鞋也磨破了一個洞。
尤其是那髒兮兮凍得通紅的小臉蛋兒,看著不覺讓人一陣的心疼。
女孩兒顧不得呼嘯寒風,隻是將手中冒著熱氣的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緊緊地捧在手裏。
來到了茅屋前,將半掩住的破舊門板移開,發出了一聲‘吱呀’輕響。
“惜兒,是你嗎……咳咳咳……”茅屋內傳來一個婦人略帶滄桑有氣無力地詢問聲。
女孩兒聽到這一陣陣地咳嗽,眉頭不禁皺了皺,急忙地將蓑衣掛到了門板上,端著湯藥,小跑進屋。
茅屋外破敗不堪,茅屋內更是慘淡蕭條。除了一張六分舊的古床和一張搖搖晃晃要倒下的桌子,已經找不出一件像樣的家具了。
然而在這古床上麵,一位怏怏之色的婦人半靠半躺地側身坐在古床上。暗黃消瘦的臉上似乎生機抽盡,一看便就知道是纏綿於病榻許久。
女孩兒來到了婦人的麵前,乖巧地半跪著,將藥遞給婦人,柔聲道:“娘親,把藥趁熱喝了。”
婦人看到乖巧的女孩兒,眼淚又不自覺的湧了出來。
伸出枯骨一般的手,幫女孩拂過額前有些淩亂的發絲,心疼的自責道:“都是娘沒用,讓你跟著受苦……”
“娘親,惜兒能有娘親陪著,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見到婦人流淚,女孩連忙起身坐在床榻邊上,用袖子給婦人擦拭眼淚,卻不曾想,婦人哭地更凶,引得那小女孩眼眶也不禁一紅。
婦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看著女孩兒,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多虧了惜兒,娘這病好了不少。惜兒是越來越懂事了,為娘也是欣慰,倒是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
見到婦人這般說,女孩稚嫩髒兮兮的臉蛋上浮現了一抹超越年紀的成熟。握住婦人冰涼的手臂,道:“娘親,別說喪氣話,惜兒一定能想辦法治好你的病,快些把藥喝了。”
婦人看著那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再看看女孩堅定的神情,不覺的點了點頭。將藥端起來,一飲而盡。
女孩見到婦人將藥一滴不剩地喝完了,眼中露出了一絲欣慰。
陪著婦人說了一會子的安慰的話兒,等婦人熟睡後,指尖偷偷地按在了婦人的脈搏上,好一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用那本來就破舊的老棉被給婦人蓋上,便就拿著碗,退出了這個蕭條的房間。
出了茅屋的女孩並未走,而是坐在了茅屋邊上坑窪的石階上。雙手托腮,目光幽幽地看著那被黑夜包裹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