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心懷鬼胎(1 / 3)

長興大道上,不知何時開了家往生齋。

聽這名字古怪,店裏擺設更是奇特。五十平的店,隻放了一張小木桌、四把桃木椅子,以及一個豎立牆角接近兩米高的黑棺材。棺材被幾根掛著金鈴鐺的紅鬥線係得死死的,看上去很是詭異。

再說這往生齋的窗,竟開在了背光一側,店裏平時真是暗到不行。白天有點陽光還好些,到了晚上,要是不開燈,那真的是兩眼一摸黑。

坐南朝北、黑燈瞎火的店,後天來看,基本算是陰宅。可風水上,這裏卻是個能驅陰辟邪、鎮壓五鬼六煞的極陽所在。這般陰陽結合之下,也算是能招財,隻是若店主命格不硬,怕是也享不起這富貴。

來來往往的過路人都以為開這往生齋的得是個會看風水、又能算得自己命硬的老道士,或是個拄著拐杖滿臉皺紋、又神神叨叨的老太婆。

懷著好奇、想搞事的想法邁入這家店的人,先是被店裏迎麵吹來的冷氣凍到鼻涕不止,又讓那年僅十九的年輕小老板驚到瞠目。

這天,又一個男人找上了門。

“小夥子,你爺爺奶奶呢?”男人雙眼內陷一臉胡茬,陰鬱得很,在店裏環視了一圈後,他自覺地坐在一張桃木椅子上,壓得木椅發出“吱呦——”的沉悶一響。

“找他們的話,出城之後直奔江土陵園,先磕個頭,上柱香,有什麼話就可以對他們說了。”

說話的正是坐在那陰鬱男人對麵的年輕店主,男人進來之前,他正坐在一盞燈前投入地閱讀一本書。

一頭清爽短發,白色衛衣搭黑色短褲,一雙幹淨白板鞋。典型的清秀少年,甚至說他眉如墨畫,目若星辰都不為過,隻是性子冷了些。

雖是十九的年紀,看上去卻極為老成。

他這淡然的回答還真真的駭住了那男人。

“哎,不麻煩了,喊你父母出來也行,叔叔我可是有正經事要和這裏主事的人談。”男人尷尬地笑了笑。

“這店裏,就我一個活人。”少年冷冷地道。

這話乍一聽起來沒毛病,可放心裏仔細一琢磨,隻有他一個活人,難不成還有死人在?

男人下意識地朝牆角那口高大的棺材看去,不禁咽了口唾沫,“那,那我……”

“改天再來”四字還未出口,就被打斷。

“我叫薑一澈,往生齋老板,有事直說便好,現在不說,我怕你沒有改天再來的機會。”薑一澈似是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合上手中拿著的書,放在桌上,抬起頭直視著男人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

“啊?你,你是老板,那,驅鬼的事,也是你來?”男人聞言驚愕地扶住了椅子兩邊的扶手。

他本來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是經過最近幾天家裏發生的事,他不信也不行了。

來這往生齋也是他朋友力薦的,聽說這往生齋的老板閱曆不淺,一雙往生眼能視鬼神,捉妖驅鬼之事更是不在話下,隻是眼前這不到二十的毛頭小子,當真有這本事?

雖心裏少不得疑慮,男人還是未從臉上表現出來。

“你家有人懷孕了?”薑一澈淡淡說道。

“哎,神了!您是怎麼知道的?”男人見薑一澈一句道破,說話的語氣上也恭敬了不少。

“你身上,帶了一股摻著血的奶腥味。”薑一澈手指一下又一下輕重不一地敲打著桌麵,他突然抬頭,眼中寒光乍現,“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喪盡天良之事?才惹上了這麼一個鬼胎?”

聽到這話,那男人嚇得連忙擺手,“哪能啊,怎麼會是鬼胎?”

然而就在他話說到一般的時候,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完,完了,”

薑一澈喝了口放在手邊已經涼透的乏茶,靜靜等待男人平靜下來。

所幸他並沒有等太久,男人抬手抽了自己三個大嘴巴子,終於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男人就住在隔壁街的小區,名叫楊邢。

一年前的某一天,單身了半輩子的楊邢終於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中邂逅了他現在的妻子鍾麗。

楊邢畢竟是個三十冒頭的糙漢子,文憑不高,也找不到個好工作,幸好還能做得一手好飯,也就在臨城一家餐館裏幹了幫工,一月工資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養活他和六十的母親已經足夠了。

鍾麗的出現算是徹底改變了他平靜的生活。

年僅二十六的鍾麗,專科畢業,算不上什麼美女,一頭披肩長發,五官端正、皮膚白皙,是那種越看越順眼的樣子。楊邢第一眼見到她,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那晚楊邢還忙活在餐館裏,洗刷完最後幾個盤子,就準備回家了。然而一場暴雨下的他是措手不及。

站在餐館外的屋簷下,正猶豫著要不要冒雨回家,楊邢見到了打著一把淡藍色蕾絲花邊傘匆匆路過的鍾麗。

傘兜著風,鍾麗剛夠一米六,嬌小的身軀在狂風暴雨中瑟瑟發抖,她拚命地握著手中的傘,生怕一鬆手,她就成為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