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要塞(1 / 2)

一從要塞崗哨的窗口望出去,大風過後的荒原上一片寂靜,巨大的雲朵在天空飄過猶如夏日達卡萊河上漂浮的睡蓮,偶爾有黑色的鳥兒飛過,發出銳亮的鳴叫,貫徹天宇。遠處,達卡萊山下的那座廢墟像一截年代久遠顏色發黃的象牙發梳,遺失在曆史的灰燼裏,沉默的敘述著消失的奢華年代裏華麗輝煌的傳奇故事!

喬坐在粗糙的木頭椅子上,穿著獸皮靴的腳擱在麵前的桌子上,她已經愣了好一會神,這使在嘹望口當班的士兵列內有點奇怪,平時她不這樣,她總是在當班的時候來跟他們聊聊天,一起喝一杯,尤其是冬天,風呼嘯著從荒原上刮過絲毫不會遇到阻攔,天冷的小鳥都從樹上落下來凍死了,喝一杯是很必要的,有時候他們在背後談論喬的事,索菲婭.喬.綠卡格萊斯,王朝的公主,她像白銀一樣堅硬,像這荒原一樣坦蕩,像鮮血一樣熱烈卻如同寒冬一般冷酷,然而她好象總是懷揣心事,沒人了解她為什麼到北方的荒原來接管這裏的崗哨,這裏有什麼需要防禦的呢?除了嚴寒和饑餓,隻有狼群、大風,這些並不值得浪費青春美貌和榮華的生活,作為皇族最純正血脈的繼承人,為什麼要把王位讓給自己的弟弟?他們的解釋是女人是謎,喬雖然是個特別的女人,但她終究是個女人喬收回一直望著遠處的目光,伸了個懶腰說:“現在,我得陪瓦娜斯夫人喝杯茶!”

喬下了崗哨,一直向村裏走來,挎在腰間的劍拍打著她的皮靴,跟男人相比喬顯得矮小但在女人中她是個高挑的絕色美人,她的母親戴薇麗雅皇後是王朝曆史上最美的皇後之一,可惜年紀很輕就死於肺病,成為無數文人騷客扼腕歎息吟詩做賦對象。

多年邊疆的生活已經把喬的性別特征磨損了,她像男人一樣穿著獸皮靴,鎧甲,戴頭盔,腰帶上係著佩劍和短刀,背上背著弓,有時候也跟士兵們一起去酒館喝酒或者外出打獵。

昨夜下過雨,通往村裏的小路上布滿了腳印,牲口蹄印,車轍印,喬在路上遇見了村裏的巫師,一個瘋瘋顛顛的老頭,自從他兒子獨自去打獵再也沒有回來之後他就瘋了,人們不再相信他的預言,其實很多年來早就沒人相信那個了,神靈保佑,這裏天高皇帝遠,沒有很多苛捐雜稅的困繞,還有王朝的公主在這裏,地方官隻有在過節的時候才想到到這裏來轉轉,問問尊敬的公主殿下有什麼吩咐,平時連信差都懶得來。

“海格,你要去哪?”喬停下來一手插著腰一手握著腰上的劍柄“公主,妖魔要來了!我必須離開!”海格靠近她,臉上露出瘋子的機智表情.。他的胡子一直垂到膝蓋全用紅絲線編成小辮子,不知道是誰把他弄成那樣的!

喬爽聲大笑說“如果妖魔來了,我會揍他屁股的!現在聽話,去找海格太太!去吧!”

“你是說真的麼?”海格懷疑的望著她“是真的!”喬很認真的說“可你是女人!”

“是的,你說的對!”

海格掉轉方向回村子,笑容從喬的臉上慢慢隱去,她回過頭看著麵前空曠無垠的荒野,今年春天來的特別早,天氣也特別暖,達卡萊花破例在第一季的莊稼播種以前就開出花來了,這當然很好,村子裏的人不用挨餓,但是兩天前她去看過,冰川的一小部分已經開始融化了,雖然隻是一小部分離審判之門的位置還很遠,也許她過分擔心了,每年春天開始的時候她的擔心從來也沒減弱過。

喬沒有去找瓦娜斯夫人喝茶,卻朝酒館的方向走來,她在門口看見一些陌生的馬匹除此之外還有一匹毛色純黑的,那是懷恩.特雷的馬,喬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見這個家夥,黑馬看見她發出一聲親熱的嘶鳴,喬拍拍馬的鼻子給了它一點糖。懷恩.特雷聽見馬的嘶鳴端著杯子走出門外,他看見了喬,有好一會他們沒說話,十年前在宮廷舞會上他們初次相見;時間倏忽而逝,自從她離開宮廷人們傳說王朝的第一才子懷恩.特雷爵士也失蹤了,喬是在來邊疆的第三年突然在一群走私商人的隊伍中發現他的,那時候他神情頹廢就像丟了魂,肮髒懶散的躺在馬車的一堆亂七八糟的貨物上,喬停下來詢問領隊的人他們從哪來,說話聲音吵醒了他,他睜開眼看見了喬,突然受了很大的震動,走私商人在村子裏停留了三天,他們沒太多說話,她也沒問他來這幹什麼,究竟以什麼為生,看上去他好象成了走私商人的朋友。懷恩總是在什麼地方安靜的看著她,就好象在一點一點體味她這幾年來殘酷的邊疆生活。最後她對他說,他應該回南方去,除非是冰川融化否則她不會改變心意,她了解他的心正如他了解她的那樣,但是他們都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從那以後每年春天她總會在村子裏看見他,有時候他留三天或者五天有時候他隻是匆匆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