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哥早年離異,甜甜是他與前妻生的孩子,現在他又結了婚,後麵的妻子又生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家裏其實早沒了甜甜的位置。
也許正因為如此,甜甜分外的調皮任性,常常把小事化大了來鬧,鬧的家中人人灰頭土臉,她就會高興的笑。
大堂哥後來娶的妻子也是讀書人,不想給親戚們留話柄,隻得當甜甜是透明的,她鬧,由得她,她高興,也由得她,她不高興,更加由得她。
甜甜的生母也再婚,嫁了個浙江人,那人常年累月在外國做生意,一頭家全部責任都丟給甜甜生母。他本身也是離過婚的,有三個孩子,大的大,小的小。甜甜生母嫁過去後,又生了一個兒子。這家人真正熱鬧,更加沒有甜甜的立足之地。
現代人的婚姻家庭真正是一筆糊塗帳。
於是每次甜甜闖了禍,第一句辯白總是:“沒人要我,他們離了婚,錯的難道是我嗎?”
這成了她不踏實做人的理由---偏偏這理由卻讓大堂哥說不出話來,隻得往我身上一推:“小妹,幫幫忙,隻得你管得了她。”
從小到大,這麼推來推去的,成了習慣,甜甜也知道,天塌下來,還可以到明姑媽家裏逃難。
她在我家住的相當開心,幾乎有點樂不思蜀的意思,沒幾天就打電話告訴大堂哥:“我報考了這邊的珠寶設計學院,就不回去了。”
羅濤在旁邊閑閑的說:“你好像還沒有問過這裏的主人,是不是歡迎你一直住下去。”
甜甜笑嘻嘻的說:“她是我姑媽,自己人---你有沒有問過別人歡不歡迎你長住?”
羅濤還是那個表情:“她是我姐姐。”
“姐姐,”甜甜撇撇嘴:“你和我同歲哎,亂認親戚。”
“我比你大。”
“不過才大三個月。”
“三個月足夠一朵花開了又謝,花瓣落在土中化成泥,三個月。”
甜甜嘟著嘴,半晌才說:“反正我和你一樣大,最多叫你一聲哥哥。”
任瞎子也看得出她的心思,但羅濤始終不大搭理她。
這天到底跑來跟我訴苦:“小姑……”
“怎麼了?”
“我很煩。”她捧住頭,陽光灑在她的長發上,閃閃生光,什麼是青春,這就是了,我輕輕歎息。
“煩什麼?”
“總之就是很煩。”
我笑:“少年維特之煩惱。”
“你知道了?”她跳起來。
“一朵花開了,誰看不到呢?我又不是瞎子。”
她一下子羞紅了臉,絞著衣角:“那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我要知道就好了。
她趴到我膝蓋上,臉隻有巴掌那麼大的一點點,我見猶憐。
她說:“小姑,要不你幫我去說吧。”
“嗯?”
“就說,就說我喜歡他啊……哎呀,”她扭手扭腳的:“你口才那麼好,總之你會說的,就拜托了啊。”
她既把這苦惱的事交付給我,自己就放下心事,扭身蹦蹦跳跳的出去了。到門邊回頭來對我說:“小姑,告訴你個秘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暈了呢……他們說真愛來臨時都是天崩地裂的,是嗎?”
我望著甜甜走遠的背影,分外茫然,讓我去說嗎?說我侄女喜歡上你了,請你接受?
早上的咖啡也許煮的太濃,此時嘴裏發苦,又澀,似誤吃了化不開的焦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