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九寒冬,大雪紛飛,馬路上行人稀少。零星的幾串腳印,也很快被雪花覆蓋。
一個拾荒的老者,背著個破袋子孤獨的行走在馬路上。這麼冷的天,他的腳上竟然隻穿著雙破布鞋。此刻,布鞋早已經被雪浸濕。仔細看去,鞋麵上竟然結起冰來。他就像感覺不到,幹枯裂縫的手,機械地掀開一個又一個垃圾桶。目光閃爍,搜尋著能夠賣錢的廢品。也不知掀開了多少個垃圾桶,但那口破袋子依然沒有吃飽的跡象,癟癟的。
然而,就在老者掀開下一給垃圾桶時,機械的要鬆開桶蓋的手卻定住了。因為那桶裏有雙明亮的大眼睛正在盯著自己,肉嘟嘟的小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是個棄嬰,被幾件單薄的衣服裹著。在這寒冷的臘月沒有被凍死,真是個奇跡。老者抬起頭,四下看看。發現四周沒有行人,雪地上也沒什麼腳印。估計這孩子被丟在這裏也有段時間了,他盯著孩子,靜靜的立在雪地裏看了好久。最終,還是蓋上桶蓋離開了。自言自語道:“像我這樣的人,養不活的。”
可是,隻走幾步又停住了。他掉頭又往那垃圾桶走去,此刻心裏想著,既然遇到就是緣分。今天我假如一走了之,權當沒有看到,這孩子估計活不到明天。
垃圾桶內的小嬰兒看到再次出現在自己麵前的老者,以為剛剛老者關上桶蓋又打開是在逗他,笑的更樂了。
老者伸手抱起小小的嬰兒,渾濁的眼珠裏透過一絲清明。對著麵前的孩子笑道:“既然咱爺倆有緣,你就做我孫子吧!”
就這樣,老者將孩子卷裹在懷裏,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六年後
大街上,一個蓬頭垢麵、滿身油汙的小男孩,手裏拿著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飛快的跑著。那架勢,就好像後麵有人在追他似得。小男孩鑽到老城破舊的棚戶區,在較為深的巷子裏消失了。
“爺爺,爺爺,我回來了。”那孩子跑進一處倒塌大半的房子裏,滿地破磚爛瓦,幸運的是還有半間漏風的房屋屹立著。當年的拾荒老者半躺在草鋪的地上,睜開昏黃的老眼看著當年撿到的小男孩。小男孩將饅頭遞給老者,喘著粗氣說道:“爺爺,你吃。”老者慈祥的微笑著,也不說話。接過一個饅頭,隻扳開一小半,將剩下的饅頭又遞回去。
這樣估計已經有段時間了,他們之間好像達成默契。小男孩也不說什麼,接過饅頭,蹲坐在草地上吃起來。
又過了十年,當年的小男孩已經長成青年。身邊的老者不見了。但破院子裏多了一座孤墳。青年回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當年容身的半間房屋也早就坍塌。他每天在大街遊蕩,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這算是他每日功課,其中最愛看的還是被父母牽著的小孩。因為那樣他就能想象,那牽著的是自己。
可是有天,他為了救一個闖紅燈的孩子時,被撞死了。生命最後看到的是小孩的母親拉著嚇傻的孩子,匆匆離去;聽到的是撞死自己的司機,喋喋不休的咒罵。或許這算是最好的歸宿。
突然,景象全變了。他能看到地上清晰的刹車痕,還有因為車禍而癱瘓的交通,以及很多陌生人圍著地上的遇難者。不對,躺著的遇難青年是我。此刻地上的青年身下流著殷紅的鮮血。他,轉過頭,不想再看那個落魄的自己。
又接著,身邊開始起霧。待霧氣迷蒙時,一扇古樸、雕飾著複雜圖文的漆黑木門憑空出現在自己麵前。不待自己上去仔細觀看,那木門自動開了。從裏麵冒出深深寒氣,並且能夠看到門內有淡淡的藍光散出來。緊接著從裏麵跑出幾個以前在電視裏看到過的古代官吏。為首的抱著本薄薄的書,頭都懶得抬起來問道:“你這素鬼,叫什麼名字。”
青年倒是也不驚訝,平靜回答道:“我沒有名字。”
那拿著書的官吏抬起頭,上下大量了他幾眼,然後搖搖頭道:“你既然沒有名字,那我不能收你。”
說完也不等人回答,自顧自的領著衙役便消失在大門內,一同消失的還有那扇古樸的大門。
青年倒是也不急,低聲道:“還真有地府,原來我小時候夢到的也不見得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