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長,檢察院的同誌來了。”沿海市質監局新任辦公室主任王海明大步走進張文滔的辦公室說道。
“他們有什麼事嗎?”張文滔問道。
“他們說要當麵和你談。”王海明說。
“叫他們上來。”
這麼些年,張文滔還很少和檢察院的人打交道,對檢察院的了解也比較少,隻知道檢察院是查反貪汙賄賂的,他們到沿海質監局來幹什麼?正想著,王海明就帶著檢察院的同誌來到了張文滔的辦公室。
“張局長,您好,我們是檢察院反貪局的工作人員,有人向我們反映沿海市質監局存在一些違法行為,我們要調集相關的賬目回去查閱,要詢問相關的人員,請張局長配合我們的工作,安排一下。”
“好,好,我們一定全力配合你們的工作,盡快把問題查清。”張文滔的態度非常鮮明。
檢察院的人員把沿海市質監局的所有賬目都封存好,帶了回去。檢察院的人走後,張文滔叫了財務人員,詳細詢問了賬目當中有沒有什麼問題,財務人員回答說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檢察院把賬本提走的第二天,錢伯雄的電話就到了張文滔這裏。
“文滔,你怎麼搞得,檢察院的人怎麼把帳本提走了,你有沒有什麼問題?”錢伯雄的聲音有些急切。的確,沿海市的工作剛有點起色,他可不願看到發生在劉思維身上的一幕同樣發生在張文滔身上,沿海市質監局太需要穩定了,沿海市質監局經不起折騰了。如果張文滔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他這個省局的局長恐怕要向省委寫檢查了。
“錢局長,您放心,我向您保證,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我沒有拿過一分不應該拿的錢,我一定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情的。”張文滔在電話裏向錢伯雄保證。
這兩天,常震霆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一改過去幾個月埋頭慢行的風格,現在的他,走起來是昂首挺胸,大步流星。檢察院的工作作風還真是雷厲風行,自己一反映就來調查,看來專政機關的確不同於一般的政府部門。劉大學這個小兄弟的確夠意思,常震霆隻是向他提了一下,沒成想行動這麼迅速。憑劉大學的才華,怎麼也得給姓張的找出一點毛病出來,我就不相信,當局長的就這麼幹淨,這年頭,拉十個當官的出來,有九個都要坐牢。張文滔這個一把手,總要找出一些毛病出來。問題越大越好,最好判個十年八年的,誰叫他半路殺出來搶了我老常的位子!除了向檢察院反映以外,以後還要向紀委、監察局反映張文滔的問題,來查的人越多越好,即使張文滔沒有問題,也要把他搞出問題,把他搞臭,讓他在沿海待不下去,到時候省局的錢伯雄也沒有辦法保他,自己多到省局向領導們彙報一下工作,說不定老常還能鹹魚翻身,當一回一把手。常震霆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檢察院來查賬,張文滔不擔心自己有什麼問題被查出來,他隻是擔心會影響沿海市質監局正常的工作,因為除了查賬外,檢察院還要詢問很多幹部,這會導致人心不穩。眼看沿海的工作剛走上正軌,這樣一來恐怕又要一段時間才能恢複正常的工作秩序了。在張文滔還在為沿海市質監局的發展操心的時候,卻不知道他即將要麵對來沿海後的又一場危機。
在劉大學的直接領導下,檢察院對沿海市質監局的案件偵查工作有了重大的突破。
“劉局長,你看這筆賬有點問題,賬麵上記載的是總共花費了九萬八千六百元錢購買了一批辦公用品,但具體的辦公用品名稱卻沒有,什麼辦公用品這麼貴?這顯然不合常理。”檢察院的辦案人員向劉大學彙報了他們在查賬中發現的一個重大疑點。
“你們順著這條線索,仔細地查一下,往下深挖,注意先不要驚動這張發票的報賬人,你們也不要正麵接觸這張發票的開票人,因為一旦接觸開票人,有可能他要向發票的報賬人通風報信。你們好好地研究一下行動方案,注意保密,不要讓其他的人知道這條線索。”劉大學就像一個品酒師嗅到了好酒一樣,他的職業敏銳性告訴他,看來這次查質監局有戲了。劉大學到檢察院有四年了,這四年裏全市有十個縣處級以上的幹部被他送進了高牆內,其中就包括前任質監局長劉思維。劉大學時常自詡為一個獵人,那些違法犯罪的國家工作人員就是獵物,每當有獵物的蹤跡出現的時候,劉大學總是感到莫名地興奮。每當偵破一件案子,劉大學就像吃了一頓滿漢全席,也許比吃滿漢全席還要舒服。那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是沒有當過檢察官的人所無法體會的。
不能接觸開發票的人,也不能接觸報發票的人,偵查工作要怎麼開展呢?這一下難倒了辦案人員,不過檢察院的偵查人員的確有兩下子,他們馬上想到了找稅務部門出麵調查發票的開票情況。因為偵查人員了解到所有的發票都有存根,並且這些存根都要退回稅務局才能領取新的發票,隻要找到了發票的存根就可以了解是不是有買賣辦公用品一回事。一般來說,商家為了逃稅,都會開“頭大尾小”的發票,所謂“頭大尾小”就是發票的報賬聯數額大於發票的存根聯,而開“頭大尾小”發票的行為是要被稅務部門處以重罰的。稅務部門找到了質監局花九萬八千六百元購買辦公用品的發票存根,上麵的銷售內容卻是酒,並且金額隻有一千多塊錢,很顯然和報帳聯相去甚遠,稅務部門要求商家解釋原因,否則要重處。那家賣酒的老板最後說是質監局的熊文清拿走了一張空白的報帳聯的發票,而交到稅務局的發票存根是老板自己填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