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我離開時他是出去了,”華蘭茜說,“我想他還沒回家。”
她說話的語氣極為平淡,這個最後的打擊已經讓她失去了從特倫特醫生那裏出來後僅剩下的一點推理能力。她腦海中一直閃現著一句古老的諺語:“禍不單行”。但是她試圖不去想它,想了又如何呢?
雷德芬醫生正困惑地盯著她。
“今天早晨你幾點離開的?你是在那邊住嗎?”
他衝藍色城堡揮動著他的鑽戒。
“當然,”華蘭茜笨拙地說,“我是他妻子。”
雷德芬醫生拿出一條黃色的絲綢手絹,摘下帽子,擦了擦眉毛。他是個禿頂,華蘭茜腦中閃過了一則廣告:“為何要禿頂?為何要喪失男子氣概?試試雷德芬生發劑,它能使你重返年輕。”
“不好意思,”雷德芬醫生說,“這讓我有點震撼。”
“從今早開始就一直震撼不斷了。”華蘭茜還沒來得及控製,便說了出來。
“我還不知道巴尼已經結婚了,我以為他結婚一定會跟他這位老父親說一聲的。”
雷德芬醫生的眼睛是不是有些濕潤?雖然心中有自己的痛苦和恐懼,華蘭茜心裏還是湧起一陣同情。
“別怪他,”她趕忙說,“不是他的錯,是我的原因。”
“我想你總不會要求他娶你的。”雷德芬醫生說,“他就是應該告知我一聲,這樣我可以和我的兒媳更熟悉。不過見到你我還是很高興,親愛的。你看起來是個通情達理的女士,我一直擔心巴尼會錯選一個隻是外表好看的妻子呢。當然,確實有不少這樣的人追求過他。想要他的錢,不是想要藥片和藥劑,而是金錢,想要拿她們那美麗的小手把握住雷德芬家的百萬家當。”
“百萬!”華蘭茜驚呆了。她想找個地方坐下,希望有個機會能好好思考一下,希望自己和藍色城堡一起沉到米斯塔維斯的海底,永遠從人間消失。
“就是百萬,”雷德芬醫生得意地說,“而巴尼卻一點不在乎。”
他又一次蔑視地朝藍色城堡晃了晃手指上的鑽戒,“你不覺得他很沒道理嗎?所有這都是因為一個漂亮姑娘,我想他現在已經想開了,不然怎麼會結婚呢!你一定要勸他回到人間,不要再這麼浪費生命了。親愛的,你能帶我到你們的房子去看看嗎?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過去。”
“當然。”華蘭茜愚蠢地說。她帶路走到那個小海灣,螺旋艇停靠在那裏。
“您的人也要來嗎?”
“誰?亨利。他不來,瞧他坐在那裏一臉抗議的樣子,這一路他都一直在反抗,路上的顛簸簡直讓他崩潰了,不過在那種路上開車確實是太困難了。那輛破車是誰的?”
“巴尼的。”
“我的天!巴尼·雷德芬竟然開這種車嗎?那簡直就是所有福特車裏的老祖宗。”
“那不是福特,是一輛灰色斯勞森。”華蘭茜輕快地說。不知怎的,雷德芬醫生對斯勞森幽默的嘲諷把她拉回了現實。現實雖痛苦還是現實,總比以前那半死不活的日子要好。她帶著雷德芬醫生上船,一同到達了藍色城堡。鑰匙還放在老鬆樹的樹洞裏,房子裏依然那樣寂靜荒涼。華蘭茜把雷德芬醫生從起居室帶到了西麵的走廊,她必須找個能呼吸的地方透透氣。外麵還很晴朗,不過西南方有一團烏雲正從米斯塔維斯上方生起,紫氣繚繞,有些陰暗。醫生一下子坐在一把做工粗糙的椅子上,擦著眉毛。
“好熱啊!天哪,這風景!亨利要是看見了可能會脾氣好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