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伯回來了,華蘭茜下樓告訴他塞西莉亞死了。他立刻呆在那裏,然後從馬車上爬下來,耷拉著腦袋。
“塞西莉亞死了……塞西莉亞死了,”他茫然地說,“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死了。她過去常常頭上插著白色玫瑰花從這條路跑來接我。塞西莉亞曾是個美麗的姑娘。一個好姑娘。”
“她一直都是一個好姑娘。”華蘭茜說。
華蘭茜親自為塞西莉亞操辦葬禮,除了她沒有人有資格去碰那瘦弱可憐的小身體。葬禮那天整個老房子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巴尼·史奈斯沒有來,之前他已經幫了所有能幫的忙,還從花園裏為蒼白的塞西莉亞采了好多白玫瑰撒在她身上,然後就回到自己的小島上去了。不過其他人都來了,所有迪爾伍德和“後北”的人,他們最終都原諒了塞西莉亞,布拉德利牧師做了一個精彩的葬禮致辭。華蘭茜本想請那個循理會的牧師,但亞伯不允許。他是個長老會信徒,所以隻有長老會的牧師才可以葬他的女兒。布拉德利牧師的致辭很得體,他避免了所有敏感的話題,一切進行得很順利。迪爾伍德來了六位德高望重的市民將塞西莉亞抬到迪爾伍德公墓,其中就有惠靈頓叔叔。
斯特靈一家男男女女都來參加葬禮了,他們之前為此開過一次家庭會議。現在塞西莉亞死了,華蘭茜一定要回家了,她總不會和亞伯住在一起。要是這樣的話,按照詹姆斯叔叔的意見,最好的策略就是去參加葬禮,然後使整個事情合理化。也就是說讓迪爾伍德的人們看看華蘭茜來照顧可憐的塞西莉亞·蓋伊是在做一件善事,而且全家是支持她的。死亡這東西真是神奇,它能讓一切變得值得尊敬。如果華蘭茜就此回家那麼公眾的看法就會大不相同,大家會很快原諒塞西莉亞過去的行為,隻記得她曾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小姑娘——“而且沒有媽媽,你知道,她沒有媽媽!”這真的很能打動人——詹姆斯叔叔說。
於是斯特靈一家全去參加了葬禮,就連格拉迪斯表姐也忍著神經炎去了。斯迪克斯堂姐也在那兒,她的帽子遮住了整個臉,哭得傷心極了,就好像塞西莉亞曾是她最親近最愛戴的人一樣,葬禮總是能讓斯迪克斯堂姐想到“喪親之痛”。
惠靈頓叔叔是抬棺手。
麵色蒼白的華蘭茜穿著那件褐色的裙子,眼圈有些發紅。她安靜地走來走去為人們找位子,低聲地詢問牧師和殯葬人員相關事務,引導前來的“悼念者”去客廳。她的表現端莊得體,完全是斯特靈家的風格,全家人看了都驕傲得不得了。這不是那個在樹林裏和巴尼·史奈斯整夜坐著的女孩兒,也不是呼嘯著穿過迪爾伍德去勞倫斯港的姑娘,這才是他們所認識的華蘭茜,通情達理,能幹大方。也許她是被管得太嚴了,弗雷德裏克夫人真的有些嚴厲,都沒能讓華蘭茜顯示出真正的自我。斯特靈一家在那裏暢想著。從港口過來的愛德華·貝克是一個帶著幾個孩子的鰥夫,他從始至終一直觀察著華蘭茜,心裏盤算著這個女孩一定會是個賢惠的妻子。雖然長得不算漂亮,可他都五十來歲了還能奢望什麼,貝克先生心想。總之,在塞西莉亞的葬禮上,華蘭茜走向婚姻的道路是前所未有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