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哇……”
一名護衛望著眼前的景象,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可還是嘔出了幾口酸水。
眼前甲士的屍骸並非是以繩索係於木樁之上,一柄長劍,自其前胸刺入,貫木而出,他是被那柄長劍釘在上麵的。
“四下查驗一番。”陳瀚朝護衛們吩咐了一句,便拍了拍胡紹堂的背,上前仔細的觀察起來。
那甲士的四肢為人斬去,眼珠也被挖了出來,兩鬢之下,唯留右耳,現出了一副血淋淋的骨麵。
“斷股、刖臂、剜眼、劓鼻、割耳,俱五已是極盡淒慘之能事……”胡紹堂皺著眉頭從鎧甲上撚起一絲血肉“何故,加以梳洗之刑刮麵……”
“尚不可知。”陳瀚說著用手指按在了前胸長劍穿入的創口“血跡甚寡,致命之傷不在此處,紹堂,搭把手。”
胡紹堂點頭托住屍骸斷臂,他握住劍柄,一發力,便將那柄鏽跡斑駁的長劍給拔了出來。
胡紹堂順勢將屍骸放在了地上,揭開鎧甲後,屍骸上的罩衣依舊隻有前胸的一個創口,直至連同罩衣一道解去,胡紹堂才不可置信的望著陳瀚“澤清,這!”
罩衣內如同盔胄下一般,隻剩下了血淋淋的白骨,甲士周身血肉連同五髒六腑一道不知所蹤。
“紹堂……”抿了抿幹澀的雙唇,陳瀚抬起頭來“且傳令,讓軍士們遍查屍骸……”
胡紹堂看了陳瀚一眼,欲言又止,略一行禮,便握著劍鞘沒入夜色。
四下寂靜,隻剩下了他一個人,陳瀚蹲伏於屍首旁側,在屍骸的肋骨上來回摸索著。
墨雲漸漸掩去了月光,本是慘淡的夜色,又深沉了幾分。
沒有創口,沒有斷骨,宛若戛然而猝。
“劍門關……”陳瀚似乎琢磨到了一絲線索,他將甲胄重新掛在木樁上。提起鏽跡斑斑的長劍便照甲胄前胸圓護刺去。
“鏗!”
長劍應聲透甲!
陳瀚左右搖晃了長劍一番,劍身竟入木一尺有餘。
“凶利之器……”陳瀚暗歎著拔出劍來,輕撫劍身,隨即麵色大變。
八麵!此劍竟有八麵!
須知,自兩晉至今數百年,長劍為軍製兵刃,其範式雖是更迭不休,但其麵數也不過四至六麵,而今這柄狹長厚重的八麵長劍,便隻剩下一個出處……
漢劍。
若非心懷叵測者蓄意施為,這便是一柄自漢代而來的凶利之器。
劍脊上還鏤有數字,夜色深沉,瀚細觀而不得,正欲取折明火,恰逢月露雲間,數字隱現……
“景……五……川……”鏽跡掩住了銘文,陳瀚便取障刀刮拭劍身,待鏽跡退去,一行輕重頓挫有致的漢隸,便連同一道寒芒印入鎮南都統的雙目。
“景耀五年西川甲駑坊製……景耀五年……”陳瀚皺了皺眉,他依稀記得景耀這個年號,卻不曾記得是哪朝哪代哪個皇帝所用,細思片刻,他猛然瞠目,如觸焰一般的將長劍扔了出去。
“是景元四年!”
魏景元四年,便是漢景耀五年!
一縷虛汗自鎮南都統的臉頰滑落,汗珠帶過一路溫熱,讓風一吹,有如刀刮蟻噬。
麵上的刺痛冷麻讓低頭沉思的將軍驚醒了過來。
“嘩……”遠處草葉撥動輕響,陳瀚驚懼之下,拔劍回身……
“好快!”陳瀚的腦海中隻來得及浮現出這麼一個突兀的念頭,模糊的黑影便撞入了他的懷中。
隨後便是右臂上一陣濕熱,長劍當即脫手而出!
黑影連衝帶撞的把將軍撲倒在地,灼熱的鼻息噴在他的臉上,眼前竟是滿目駭人的血口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