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誠見宇文川能說出這番話來,心中十分欣慰“乃至義、智、勇、驍、猛、納這六德,眾位皆為將軍舊部,都曾於沙場之上為二位大人所統轄,聽了本將這一番講解,因當如同宇文標統這般,對這九德有所認識了,爾等不妨自析一番。若還有不明之處,亦可發問。”
一眾將校聽了這一番言論,便興致勃勃的與身旁同袍談起自己的看法,可楊林卻是早早就想插話了。
“將軍,有關於九德最後的‘納’,下官尚有一事不明。”
李信誠皺了皺眉,‘納’便是平日所說的大將之風,其描述亦是通俗易懂,楊林素來機靈,不該理解不了才是。
不過看楊林問得認真,他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不解於何處,但問無妨。”
“將軍方才說‘見賢若不及,從諫如順流,寬而能剛,勇而多計,此之謂納。’下官聽後,便覺此為大將之風。於我燕趙,可稱大將者,首推南宮業大帥,隻是依世人所言及下官所見……大帥雖是寬而能剛,氣淩三軍,卻並非見賢若不及之人……”
“這……”李信誠這一次到讓楊林給問住了,但凡見過南宮業之人,便知他荒唐無矩,目中無人,終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若說南宮業見賢若不及,李信誠自己便是第一個不信的。
一看李信誠被問住,宇文川便笑開了,一眾校尉看將軍被難住,也停下了交談。
就在一群人打算看李夫子笑話的時候,突然聽人插嘴道“大帥愛麵子,即便見了賢能更勝者,亦不會說與旁人知曉,不過背地裏悄然習之罷了。”
來的甲士聽聲音是個女子,她插了一句話後,也沒有什麼表示,隻是兀自站在門口,信手撣了撣身上的青衣,抖落幾片雪花下來。
李信誠看她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眾人將眼打量,端得一威儀堂堂之戰將。
遮清顏眉睫如畫,絳紅袍錦繡瓉成;烏墨鎧甲鏡光閃,飾羽寒盔狼嘯月;腰係鷹揚傲雪帶,足蹬虎頭鏨金靴;身負長鋒血光隱,肩雕九霄獸吞雲。
她負刀蒙麵唐突武堂,眾人不由驚奇“這人怎生如此大膽,不會是哪位將軍的親衛吧?”
“夫子脾氣是好,可如這姑娘一般,也未免太過無禮了吧。”一個校尉低聲嘀咕了一句後,便回頭朝同袍們打了個眼色,詢問可曾認得此人,互相詢問後,眾人俱是搖頭。
唯有宇文川和楊林異口同聲的驚喜道“將軍回來了?”
眾人大惑不解“將軍?”
隻見門外甲士微微點了點頭, 摘下蒙麵的黑巾,漏出一絲微笑“回來了。”
二人也不管身邊眾人,便徑直迎到門口,俯首一拜道“下官宇文川。”
“下官楊林。”
“恭迎將軍歸來。”
“我當是誰呢。”李夫子笑著整理了一下桌案,酸溜溜的說了句“原來是講武堂的先生回來了,信誠識趣,馬上便走,就不勞雨棠驅趕了。”
“將軍多慮了。”她笑著指了指跟前的宇文川和楊林“雨棠此來,是找將軍借兩個學生。”
“多大的事兒。”李信誠看著兩人吩咐道“中軍護衛正副統領,隨將軍公幹去吧。”
"卑職領命!"
雨棠見李信誠答應了,便笑嗬嗬的朝他做了個揖“叨擾了。”
方才出得門來,她便細細打量了二人一番“二位今日衣著,頗為光鮮啊。”
“呃。”楊林楞了一下“將軍過譽了。”
“看你們這新甲胄,該是葉少監回來了吧。她人現在何處?”
“屬下不知……”
“木頭腦袋!”雨棠照著楊林的頭盔便拍了一巴掌“你就不用心想,葉少監此刻必是在趕製甲兵,當然是在軍器監。”
“將軍教訓的是……”
“是什麼是,一問三不知。”雨棠鼓了他一眼,轉頭麵向宇文川,質問道“那老匹夫現在何處?”
“這!”宇文川想了一下道“料想,都護該是在汾河大營!”
“你還不如那個木頭。”雨棠撇了撇嘴“早便去過了,守營軍卒說他不在,連獨孤將軍也不讓本將見。”
“那將軍該是在城中行營吧。”楊林回憶了一下“今日卯時三刻我與將軍分別之時,將軍似乎並沒有離去的意思。”
“卯時三刻?”雨棠微微張了張嘴“他那時便與你分開了?”
“是,自入冬以來,將軍忙碌異常,便將教授武藝的事,提前到了卯時。”
“他忙什麼呢?”
“屬下不知。”楊林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連連解釋道“將軍不說,屬下也不敢瞎猜。”
“不管了。”雨棠擺了擺手“你們先雖本將去行營看看,也給我說說,這李夫子都給你們教了些什麼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