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棠話到一半,卻突然頓住了,她的腕上,忽感一點濕熱,她低下頭,看著手腕上那一點晶瑩,她暮然抬起頭,望著她清麗容顏“姐姐……哭了?”
“沒有……”她低下頭去,閃躲著她的目光。
“雨棠,殿下沒事吧?”
“沒事,靜秋快走吧,莫耽擱了。”
“嗯。”葉靜秋看雨棠心情不大好,也就不再多說,吩咐了車夫兩句之後,馬車帶著她,緩緩離去。
她看著她那憔悴的容顏,她為等他留下的痕跡還未退去,他卻又一次離去了。
“我……”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許她的確不會安慰人吧……
人群漸漸散了,她卻不肯挪動腳步。
直到鼓聲,伴著旗幟走遠。
一滴雨點打在她的麵頰上,她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看天,蒙蒙的飄著無依無靠的雲朵,那天是藍的如此的昏暗,沒有半點欣朗之意,她雖是望著一片碧藍澄澈,卻怎麼也逃不出哀傷的心情。
“姐姐,下雨了,”
“嗯。”
“到屋簷下避一避吧。”
她沒有拒絕,雨棠便拉著她,躲到了附近的屋簷下。
淅淅瀝瀝冷冷清清的雨滴,哭泣著,悲痛著,一刻不停的拍打著,雨,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雨棠踢著地上的石子,消磨著時間,卻又聽到了一聲歎息“可莫要再淋壞了。”
西風吹得花殘葉落,涼透人心,她一件單衣簌簌搖擺,難禦風寒,就連雨棠,心中也是五味雜陳,憐惜不已……
隻得緊了緊她的手“姐姐,人已走遠,別傷心了,雨棠……雨棠想出段曲兒,唱給姐姐抖個悶子。”
“雨棠歌甜……便唱一個吧……”
“琉璃天~鱗波地,穿巷雨……”哀婉空靈的女聲,在她耳畔輕唱,她從未見過雨棠這般樣子,在所有人眼中,雨棠永遠是快樂的,就像是枝頭搖晃的黃鸝,不知悲為何物……
雨棠生得嬌柔絕色,體態婀娜,一顰一笑都令人迷醉,她該是早就看慣了,可現在,她卻是看得有些癡了。
狹長泛青的眉,像是縷縷烽煙,纏在一起。本就含著一汪水的眸子,此刻也失去了光彩,她微微垂頭,看著地上泛起的漣漪,一雙素手交疊,輕捂前心,丹唇微啟……整個人,搖搖欲墜……
竟美得,讓人心碎……
“雨棠……”
她有些擔心,便輕喚了一聲,可她卻恍若未聞,隻是將垂下的頭微微抬起了一些,幽婉入心,如泣如訴“莫問誰染花似醉……總是離人淚~離人……淚……嗬……雨棠還想……還想逗姐姐開心來著……”
“結果雨棠把自己逗傷心了吧?”
“嗯!”
執手相看淚眼,她看著雨棠,卻不那麼傷心了。
她撚起袖口,替她擦了擦淚水“我們雨棠,連傷心,都那麼美……”
雕花蹄鐵踩在滿是積水的土地上,泥沙飛濺,留下一個粘稠的泥潭,戰馬雖然體格健壯,想要在這樣的土地上行進,依然非常吃力。
軍士們早已搭起營帳避欲,有一個人,卻在大雨中呆住了,泥水濺在甲胄上,一身青衣濕漉漉的,黯然失色。
羽翎不堪雨點的拍打,懶洋洋的躺在頭盔上,剛濺在身上上的汙泥,雨水洗刷幹淨,他就這麼勒馬停在雨中,品嚐著甲縫間滲入的寒意,。
他記得,那一天,也是下著大雨……
宋剛看著他,看出了一絲估計“將軍,避一避吧,唐將軍找了些幹柴,讓末將請您……”
他看著雨幕,點了點頭“你先去吧,本將隨後就到。”
良久,馬蹄濺起的泥漿拍在他的臉上。醒過來的時候,耳畔卻有人放聲狂笑。
南宮業勒著馬韁,衝他揮了揮馬鞭“小子,愣在此處作甚?”
“這還不簡單,有心事唄。”南宮落雪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指著遠處朦朧的小山“我與父親約好,誰若先到小丘之下,便可得紋銀百兩,霄弟可有興致同去?”
“想不到大帥與都督興致如此之高……隻是末將平身不喜猜賭……”
“將軍,都督並不是在詢問將軍……”林霄這才發現,唐慕雲也在這裏,她正一臉不情願的跟在南宮落雪身邊“縱使將軍不願,大帥也……”
“本部堂可從不強人所難。”南宮業說著,便揮了下馬鞭。
一聲脆響,林霄隻覺眼前一花,戰馬竟自己竄出去了,身後南宮業破口大罵“臭小子!還說不喜猜賭,竟趁著老夫不備偷跑……唉!雪兒你怎麼也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