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占據魯西,並非人心不足……他是為了自保啊。”
皇帝聽了兩人言語,便仔細又看了看魯西三郡,幡然醒悟“他將糧餉送於遼東,以求秦冀馳援協助?”
“正是。”南宮業點了點朔薊,又點了點遼東“燕地,昔日乃臣下所轄,其錢糧俱來自西部,遼東雖土地肥沃,然地廣民稀,所以才致石開一亂,寧安一變而遼東斷餉。遼東苦寒,燕遼軍軍餉軍資曆來是我大齊之最,軍士們闊綽慣了,猛的讓他們過上一段苦日子,親耕親種,不見金銀,必然難熬。此時宋王送去錢糧財貨,並許以入齊重利,軍士們必定以死搏之。”
“恩,個中感覺,朕,感同身受啊。過些時日,恐怕朕就與遼東軍士們無異了。”高長風打趣了兩句,便繼續發問“秦陽與巴廊如何。”
“巴廊並無異動,柴勳成了蜀王,揮師南下,似要一舉蕩平南詔,並無逐鹿之心。此舉若成,他一免了後患,二,也多了些籌碼。至於秦陽。”南宮業笑了笑“陛下也知道,司馬駿正在太原郡,和劉安雲打得不可開交。”
劉丹與高長風相視一笑“計策已成,這天下,已是一團亂麻,不枉朕一次封了如此多的王位出去。”
計策打成,君臣二人很是歡喜了一番,可得意過後,兩人便又犯起愁來。
天下亂做這般,雖保一時之安寧,但這天下格局,變得愈發撲朔迷離了,也難怪南宮業會感慨“天下紛亂,若要辯之,實在太難。”
思慮了半晌,劉丹才悠悠吐出四個字“大爭之勢……”
“是啊,大爭之勢……罷了,不想這些了。”皇帝不是一個喜歡在同一問題上耽誤的人,他馬上將精力放在了另一個地方——龍城。
“朕今日向司馬駿與劉玄禮討要龍城,二人雖是應下了,可要了龍城,便等同要了太原郡。這塊地可不小,燕京山以南,霍太山以北,數百裏地,一連七城。人心難測,元帥和相國覺得,他們是否肯將龍城交付於朕?”
“竟有此事?”劉丹有些激動“龍城控帶山河,踞天下之肩背,襟四塞之要衝,控五原之都邑。商賈之源,物豐而民眾,金鐵產出,不計其數,陛下若得龍城,便是得中興大齊之寶地。”
連高長風,此刻也不免有些得意,不過身為天子,他自然不好表露出來“相國說得天花亂墜,隻是這龍城能得與否,還不知曉。”
“陛下何處此言啊。”劉丹急切的站起來,若不是眼下還需應對皇帝問話,他此刻已經在思量如何治理龍城了。
“龍城,必歸於陛下之手。”劉丹篤定道“劉安雲若是不讓,等同承認自己叛逆,便是遂了司馬錯與趙知麟兩人之願。而司馬駿若是不讓,便等於將我等推向了劉安雲那邊,這雙方有何選擇?”
“哦?”高長風將信將疑“元帥怎麼看。”
南宮業早已知曉此事,看起來便要比劉丹冷靜得多“臣與相國所想不差,隻是相國言政,臣乃武官,自是言軍。
劉安雲兩麵受敵,終不長久,陛下先前強勢,他定不會冒被三地圍困之陷來保太原,魏韓退讓,隻是時間問題。
而秦陽,便更簡單了,若不是趙知麟,秦陽根本不是魏韓之對手,此番是酋婀襲我九原,弈鮮觀望而不擾秦,才讓他打到今日。
而這次他若不讓,不僅胡人回來了,臣麾下大軍,恐怕也會與劉安雲合兵一處,開到函穀關前好生叫罵上幾個月。司馬駿此人雖是奸猾,愛貪小便宜,卻也不是不分輕重之徒,這太原郡,他是不敢不讓。”
“照此說來,僅一番威嚇之詞,這龍城,便已是朕囊中之物了。”高長風麵色沉了下來“此番,朕倒是有主意了,這改製之初,便從太原與胡林兩郡開始吧。”
“太原郡、胡林郡?”南宮業被皇帝這突發奇想般的決定嚇了一跳“陛下欲以何人管轄?”
皇帝早就想好了人選,脫口而出“林霄、南宮落雪。”
“小女與小侄本為都統,此次戰功照此卓拔也倒合理,隻是他二人年少,恐難擔此……”
“元帥,新政,便當用新人。”
“新政用以新人嗎?”劉丹本也想勸阻一番,卻被皇帝這麼一句話給堵了回來,思索一番也倒釋然了,便在心中寬慰自己“也是,太原胡林皆處邊境,兩位將軍皆是戍邊戰將,縱使新政不遂人願,也不至丟城失地。”
南宮業雖然覺不妥,但也不好再去駁皇帝麵子“不知陛下如何安排二人職務。”
“職務嗎……”高長風神色複雜,沉默了半晌“朕現在還不想決定,朕還要看一看,再聽上一聽,再行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