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祝家村外勇救二女齊平山下智擒三傑(1 / 3)

四個官兵去抬棺材蓋兒,每人抬一個角兒,剛一抬起來,隻聽“嗷”地一聲尖叫,四個人撒腿就跑。黃文炳、龐虎聽這一叫,嚇得蹦起有一尺多高,“倉啷啷”就把劍抽出來了,接著又聽見一陣號啕大哭。

怎麼回事兒呢?正當四個官兵抬著棺材蓋兒的時候,盧廷方之妻吳氏叫了一聲,接著就哭起來了。說起來,這都是寇準出的主意。吳氏這一叫不要緊,把四個官兵和黃文炳、龐虎嚇壞了,他們以為棺材裏出來人了呢!

黃文炳、龐虎一看不是那麼回事,鎮靜了一會兒,把寶劍插入鞘內,心中暗罵:你個騷娘們兒,早不喊,晚不叫,偏在這工夫來一嗓子,差點兒沒把我們嚇死!這倆小子連吵帶罵,又把官兵叫過來,讓快點兒抬下棺材蓋兒。四個官兵抬下之後放在地上,就趕忙躲得遠遠的了。黃文炳指著一個官兵說:“你往棺材裏看看!”

那官兵說:“我也不認識呼延慶啊!”

龐虎喝道,“你看看是死的,還是活的?”

那個官兵不敢違命,心中暗罵:你們這倆小子太損啦!裏邊躺的若是呼延慶,我探頭一看,他給我一刀,我的小命不就完了嗎?這不明擺著拿我當替死鬼嗎?可是不看也不行呀,隻好硬著頭皮往跟前蹭。他剛一探頭就縮回來了,說:“死的。”

龐虎喊道:“他媽的,揭開看看!”

那官兵無奈,又蹭到近前,手哆哆嗦嗦地去揭衾單,“噌!”他一揭衾單就縮了回去,離老遠探頭看了一眼說:“死的。”

黃文炳、龐虎見沒啥動靜,壯了壯膽,手按寶劍往前湊了幾步,抻著脖子正要探頭看,就在這工夫,寇準從後邊不聲不響地上來了,伸出兩手,猛地一拍他倆的肩膀,他倆“嗷”的一聲,嚇得都變聲啦!那真是:臉色突變,渾身打顫,眼前發黑,天地直轉,五官挪位,實在難看,腿肚轉筋,身冒冷汗!寇準說:“二位大人,看清楚了吧!”

黃文炳、龐虎心裏這個罵呀:寇準呀,可讓你把我們嚇壞啦!但嘴裏又不能說別的。黃文炳定了定神,說:“寇大人,你怎麼也過來啦?”

“哦,我也想看看。”

龐虎還驚魂未定呢,心想:你來了正好,你先看吧!於是就催著讓寇準先看。寇準說:“二位大人先往後退一退,待我上前看個究竟。”

寇準說著話,便高抬腿,輕邁步,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他抻著脖子,探頭一望,又猛地往後一跳,大聲喝道:“呼延慶!”

這一喊不要緊,可就亂啦!黃文炳、龐虎往後一連退了好幾步,抽出寶劍,拉開了架勢。龐文一聲令下,讓官兵圍住棺材,高家父子、楊文廣、孟強、焦玉也都圍了上來,亮出兵刃。

這工夫,寇準又指著棺材大聲喊道:“呼延慶,我看見你啦!你別躺在棺材裏裝死了!你糊弄別人行,還想糊弄我寇準嗎?你若快快出來,老夫可以上殿保你一本,如若不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你好好聽著,我數十個數為限,要是數到十個數,你還不出來,我就派兵遣將,叫你亂刃分屍!”

寇準指手畫腳地喊了一通,就開始數數了:“一,二、三……”龐文父子和眾官兵都瞪著大眼珠子,死死地盯著棺材。等到寇準數完了十個數,還不見動靜,寇準又大聲喝道:“呼延慶,你不出來可休怪老夫無情啦,我馬上就點將:“楊文廣。”

“有。”

“你站那兒!高昆。”

“有。”

“你站那兒!高侖。”

“有。”

‘你站那兒!高山。”

“有。”

“你站在那兒!黃大人站那兒,二國舅站那兒!”

黃文炳、龐虎也不知這是要幹什麼,心裏話:站這兒就站這兒吧!寇準又喊了起來:“呼延慶,告訴你,這叫六丁六甲陣。楊文廣,你先上前,取下呼延慶的首級。”

“遵命。”楊文廣答應一聲,“噌”地往前一躥,揮起劍就朝棺材裏刺去。可是,劍尖剛一進棺材,楊文廣就把劍收回來了,轉身對寇準說:“喀,寇大人,這哪是呼延慶呀?棺材裏躺的是盧廷方盧狀元!”

寇準吃驚地問:“當真是盧廷方?”

“當真。”

黃文炳、龐虎提著寶劍來到近前先掃一眼,而後又細一看,棺材裏躺著一具屍體,確實是盧廷方。兩個人也泄氣了,這才把劍收起來。寇準問:“果真是盧廷方?”

黃文炳、龐虎也沒答言,隻是點了點頭。怎麼的呢?他倆對寇準這火大了:你可把大夥逗苦啦!看你那一陣鬧騰,我們還尋思這下子可要逮著呼延慶啦!結果滿不是這麼回事兒!

這工夫,寇準也耷拉腦袋了。這一鬧騰,盧家人可不幹啦!盧夫人和吳氏大哭大鬧,盧景榮大罵:“寇準,你這是弄的什麼鬼把戲?折騰了半天,差一點兒將我的兒子亂刃分屍!”

這兒正鬧騰著呢,包拯上來了,問道:“為何遲遲不走?”

寇準說:“龐太師要開棺驗屍!”

包拯怒衝衝地說:“龐文,你為何要開棺驗屍?”

沒等龐文答話,寇準搶先說:“包大人,龐太師是奉旨搜查呼延慶,我也隨著看看棺材裏裝的是不是呼延慶。我心想,若棺材裏真是呼延慶,誰上前去看,他要給一刀,不就上西天了嗎?於是,我就略施小計,叫楊文廣前去,楊文廣武藝高強啊,若真是呼延慶,他也能抵擋一陣。這回都弄清楚了,棺材裏確實是盧廷方。如今可以起靈啦。來人呀,快快準備起靈!龐太師,你再查看查看這些送殯之人。盧天官,你也不要對我發火,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寇準左右逢源,鬧騰了半天,他唱起主角來了。龐文在那兒也哭笑不得,隻好派人查看送殯之人。就這樣,出殯的人群出了東京汴梁城。

有人問了:上回書不是說寇準和包拯、盧天官合計把呼延慶放在棺材裏了嗎?怎麼棺材裏又是盧廷方的屍體了呢?對啊。呼延慶確實在棺材裏,這棺材是兩層底,上邊是盧廷方,下邊是呼延慶。

有人問了:怎麼個兩層底呢?原來呀,那棺材底有一尺八寸厚,從上邊鑿下去一尺五,四周又加上一尺二寸高的圍子,圍子上麵又鋪上三寸厚的板子,呼延慶就躺在中間,下邊那層底上留了四個氣眼,能通風換氣。那三寸板子上麵鋪著褥子什麼的,再把盧廷方的屍體放在上麵,蓋上被子、蓋頭……從外表看也好,打開看也好,弄得嚴實合縫,看不出毛病來。寇準、包拯、盧景榮早就合計好了,為了分散龐文的注意力,先由寇準出頭,在“棺材裏邊屍體是假是真”上大作文章,鬧騰一陣子,故意製造個緊張氣氛,把弦繃得緊一點兒,然後突然一鬆,再由盧景榮出頭鬧騰,而後包拯出麵,寇準從中再一說合,這事也就過去了。要是萬一被龐文查出來,高家父子、楊文廣、孟強、焦玉等也都準備好了,到時候就得開打了,反正不管怎麼地,也得把呼延慶保住。哎,這事還算挺順利,在龐家父子的眼皮底下,呼延慶出了城。孟強、焦玉扮成了楊府的隨從,也跟著出了城。

簡短捷說。兄弟三人出城後,楊文廣早已準備好了三匹馬,他們與眾人辭別,乘馬而去。

到哪兒去呢?呼延慶提出要去找父親呼延守用。呼延守用與王金蓮臨別之時,說是到舅爺馬昆那兒去。三人一合計,就得先到那兒去,找著更好,找不著再說。因為朝廷正在緝拿呼延慶,為了少惹事兒,他們不走大路,專挑小路走,不走繁華的地方,專挑僻靜的地方走,不住大店,專住小店。

三個人曉行夜宿,饑餐渴飲。這一日,正行走之間,焦玉高興地喊道:“二位哥哥,你們看,此處真如仙境一般呀!”

呼延慶、孟強勒馬一看,真是景色宜人,令人心醉!

春光明媚景色新,

放眼一望喜煞人,

綠茵茵小草隨風舞,

鮮豔豔花兒挺腰身。

紅一片來白一片,

紅的似血白的如銀。

還有那紫藍黃粉綠,

顏色有淺也有深。

要是深吸一口氣,

哎,那可真是香透了心!飛舞的蝴蝶一片片,

采蜜的蜂兒一群群。

那邊看,柳林穿飛燕,

這邊聽,啼鳴百鳥音。

遠望山,峰巒疊嶂無邊際,

山上樹,樹中山,山樹難分。

近看水,綠水清清清澈底,

水中魚,魚戲水,魚水情深。

茫茫的山野彎彎的山徑,

潺潺的流水渺渺的煙塵。

春山春水春花春草織春景,

景似畫、畫似景,難辨假真。

三個人騎在馬上細觀望,

忽見空中飛過雁一群。

呼延慶眼望北飛的雁,

觸景生情暗傷心:

(白)咱們雖然都往北去——

可你們飛來飛去有歸處,

我卻是無家可歸無處棲身。

四處打探把父找,

還不知何時才能見到親人?

呼延慶想到此處歎了口氣,

又催孟強、焦玉往前奔。

呼延慶眼望大雁北飛,觸景生情,尋父心切,便催孟強、焦玉快些趕路。三人正在行進之時,忽然聽見有人喊:“救命呀!救命呀!”

三人勒住坐騎,聽出是一女子的喊聲。呼延慶說:“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喊救命必有緣故,快去看個究竟!”

三個人順著喊聲催馬跑去。不多時,隻見有一群人,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在大道上跑。三人斜插過去,奔上大路,迎麵將他們攔住。再一細看,見有兩匹馬,馱著兩個女子,口中還塞著手帕。再看為首之人——

刀條臉,麵色灰,

耗子眼,掃帚眉,

鷹勾鼻子扇風耳,

生就一張蛤蟆嘴,

頭戴一頂亮銀盔,

腦後飄著雉雞尾,

身披鎖子連環甲,

綠羅袍上彩蝶飛,

絲鸞大帶腰間係,

護心鐵鏡明如水,

坐下騎著追風駒,

兩把寶劍身後背。

呼延慶瞧這小子的打扮,像個武將;可一看他“懈啦咣當”那股勁兒,斷定他是個浪蕩公子。再一瞧這小子身後那個人:頭戴武生巾,身穿武生襖,坐下青鬃馬,手持一口刀。往臉上看:西葫蘆腦袋尖朝上,三角眼兒四楞子眼眶,酒糟鼻子蒜頭樣,二虎把門的獠牙好像頂門杠,滿臉奴才相。呼延慶一打量這小子,就知道他是個狗腿子管家。這小子後邊是一群惡奴。

哎!呼延慶還真猜對了。為首的這小子姓白名矢,他仗著他爹白鬆是個七品縣令,又學了點三角毛、四門鬥什麼的,找了個二百五教師爺學了套雙劍,自稱“雙劍太歲”,胡作非為,整天吃喝嫖賭,一見漂亮女子就想弄到手。他有一套法子:一調戲,二嚇唬,先軟的,後硬的。若是軟硬不吃,動手就搶。不知禍害了多少民女,老百姓恨他恨得咬牙切齒,都叫他“萬人恨”。

有人說:“誰要能除了‘萬人恨’,我就每天燒三炷高香,讓老天爺保佑誰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