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腦子裏一片木然,心中萬般狐疑。忍不住,拿起手機撥過去,兩次無人接聽,直到第三次,電話那一頭才有了回音。
“葉素素嗎?你在哪兒呢?”
“單位加班,啊,對了,晚上我有可能回不去了,你自己吃吧。”
對方匆匆掛斷,我的眼淚不小心溢了出來。
葉素素在說謊,因為我剛才分明聽到他那粗粗的嗓音在唱:“擁抱著你oh my baby……”
另一隻鞋
我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什麼是永恒不變的。
我反思著這突變中有沒有自己的過錯,是不是自己日漸臃腫的身材惹他厭煩,還是自己一分不掙給他帶去壓力?似乎一切不定因素都可以導致必然。
但我渴望永恒,我依戀葉素素。
我望著那間上了鎖的屋子,枯坐了一夜。我把所有的委屈和積怨都歸咎於她無形的詛咒。
次日清晨,我從早市買來改錐和鉗子,生生把隔壁緊鎖的門撬開了。
還是和我最先看到的一樣,屋內空無一物,隻是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鹹鹹的臭泥味道。那隻破舊不堪的女式拖鞋仍舊在東邊的牆角,一時間我覺得自己可能真的神經出了問題。
打開東邊唯一的一扇窗子,隔著護欄向外望,外麵竟有一巴掌大的空地。這是從我居住的房間看不到的,而且由於四麵都是牆,這裏竟成了一個死角,裏麵散落著些塑料袋、碎酒瓶之類的垃圾,估計是樓上人家拋下來的,或許這就是那臭味兒的源頭。
我鬆了口氣,剛想關上窗戶,忽然有什麼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細細望去,好像是棉布之類的製品,一半已經嵌進土裏,雖然看不真切,卻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這時,一股寒氣平地湧起,地上的塑料袋吱呀作響,猶如女人的嗚咽。我打了個寒噤,剛剛放鬆的神經再次繃緊。我回頭望了望那隻拖鞋,對了,那土裏埋的必定是另一隻。
由於窗子裝了護欄,我隻好拿著花鏟,並叫上隔壁的小常,從相鄰大院翻牆過來。
那確實是另一隻鞋子。小常說或許也是他們家不要的,我不信。再挖下去,大概20分鍾後,一團麻繩似的東西露了出來。
“天啊!”小常在旁失聲尖叫,“是頭發。”
瞑目
是老錢的妻子。
年前,老錢忽然有了外遇,他的妻子卻死也不肯放手。最終,老錢在那間小屋內將妻子殺死,棄之後院,並將窗戶安上護欄,將門封鎖。然後再謊稱妻子失蹤。因為他們夫妻在外人眼裏一直堪稱模範,所以並沒有人對此有所懷疑。老錢隻等4年期滿,妻子由失蹤轉定為死亡,他便再娶。
然而人雖死,怨未解。那個亡靈,因為我的心結,終於平息了仇恨,我想九泉之下她也該瞑目了。
自此,我再也沒做過關於塵土的噩夢,但我一直不解她所說的“傻瓜”二字的含義,是在暗示葉素素的背叛嗎
這件事發生後,我動搖了自己的決心,畢竟相守是勉強不來的。要不要和葉素素談談呢?我究竟要不要放手呢?
放手
幾日之後,我和葉素素最終商定分手了。正如我所料,他早就喜歡上了別人。據他自己講,那隻是一個偶然機遇中的一見鍾情,但卻是仙會,他被一個身姿曼妙的女人迷住了,然後便定了終身。
想想不免傷感,他們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的時候,我還在計劃著跟他結婚生孩子。10年的戀情,到頭來隻換得一句對不起。我的確傻得一塌糊塗。
但我還是決定放手。
葉素素已經收拾完東西,他要搬去她那裏,他說她就在外麵車站等著呢。我說我送送你吧。
此刻已近午夜,我們默默走了一會兒。
“挺晚的,你回去吧,對麵就是車站了。”
我的眼淚流下來,看著葉素素快步向馬路對麵走去。
而就在對麵,他的戀人正在等他回家。我不由自主地望了過去,頓時驚住了,一個奇瘦無比的女人,披散著頭發,靜靜地站在那裏。雖然隔得很遠,雖然燈光昏暗,但我仍能真切地看到,她咧著幹癟的嘴唇,她在笑。
我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我知道她想要什麼,我跺著腳,瘋了一般地狂喊:“葉素素,快回來!”
但是一切都晚了,就在葉素素駐足回頭看我的一刹那,一輛疾駛的卡車撞向了他,隨著砰的一聲悶響,葉素素被高高地拋向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