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深夜,戴笠從獅螺路9號院1號樓給閻奔打來電話,叫他馬上去局長辦公室,有要事通報,局長深夜召喚,閻奔不敢怠慢,推開身邊的劉彩珠,穿好軍裝便直奔1號樓,他住的3號樓離1號樓不遠,走不了10分鍾,他就見到了一臉陰雲的戴笠。
戴笠把一份密電材料遞給他,低沉地說了一句:“苦心辦起來的特校全完了!”
聽了局長的話,閻奔渾身一抖,忙看材料,密電字數不長,但字字如刀,刺得閻奔心痛:“長沙特校在撤離赴昆途中,遭日機輪番轟炸,郎玉昆校長及全校師生員工,全部遇難,無一幸免。湖南長沙站6號諜報員。”
閻奔抬起頭來,急急地問:“局座,這消息可靠嗎?”
戴笠又從另一個檔案袋裏拿出幾張郎玉昆斃命的現場照片,遞給閻奔:“這是6號冒著生命危險在現場拍的,錯不了。”
“他為什麼事隔數月才報告?”
“他的電台在撤離長沙時損壞,無法和總部通聯,他隻能轉交貴州國軍托他們呈報局總部,6號盡心盡力了,應該給以獎勵。”
“照片上隻有郎校長、向教官的屍體,而未見羅遙和秦時倫的呀,是不是他倆還活著?”
戴笠指著一張已燒得麵目全非的吉普車照片:“他倆可能死得更慘。”
“娘的,鬼子把咱們特校一鍋端了。”
“學員是死是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損失了郎玉昆,真是可惜呀!千金易得,一將難求,像郎玉昆這樣對黨國忠心耿耿的中共叛徒今後可能不會多得了!”
“難怪這幾個月一直不見特校抵達昆明的消息,原來……”
“日機看來是得到了情報,一路追著特校車隊打,白天走,他們狂轟亂炸,夜晚走,他們也是緊隨其後,看來一定是潛伏在長沙城內的日軍間諜得到了特校從長沙撤離的情報,否則,就無法解釋日機為什麼追著特校車隊不放,非要全部炸毀方才罷手。”
“我們這次的損失慘了,再辦一座特工培訓學校就難了。”
“幸好我們挑了十二名尖子進了特訓班,否則,真被鬼子一網打盡了。”
“這件事要不要在全局公開?”
“公開!還要開追悼會,讓大家記住這筆血債,以便以更加出色的諜報工作來為死去的戰友報仇!
“什麼時候開追悼會?”
“當然是愈快愈好。”
閻奔正欲離開,戴笠叫住他:“最近聽說你手下有個女中奇才,麥克向我多次談到此人如何如何,可我是沒從你那裏聽到一點消息呀!”
“你說的是溫芃吧?”閻奔忙解釋,“她從軍以來的表現,確實不同一般,處處體現出極高的諜報天賦,我本想在她訓練結業,授於軍銜之後再向您引見的,沒想到您已經耳聞了。”
“讓她更成熟一些見我也好,我相信麥克的眼光,他不會看錯人。對此人要抓緊培養,也要抓緊審查,我不希望我們看重的特工,又是中共的諜報派員。”
“我一定謹記您的指示。”閻奔這才離開局長辦公室,去連夜布置全局追悼會的事情去了。
三天之後,軍統總部全體工作人員及麥克特訓班學員參加了9號院球場上舉行的追悼會,溫芃和桂雲標自上午知道了特校員工在撤離長沙時遇難的消息後,心情是既喜且悲,喜的是大叛徒郎玉昆終受懲罰,難逃一死,被他害死的先烈們可以安息了。悲的是徐飛躍和趙雪娟也在遇難人員之列,想起雷神小組在特校的戰鬥友誼,他倆的音容笑貌依舊如在眼前。特別是趙雪娟的死對桂雲標打擊更重,他倆在特校由於鬥爭環境險惡,沒有相互傾吐愛戀之情,但他倆暗藏於心的對對方的情愫各人都是心知肚明,如今兩人陰陽相隔,桂雲標如斷肝腸,輕易不流淚的壯漢,早上在一個角落裏忍不住淚水潸潸,要不是囿於身處敵人營壘,他還真想讓淚水盡情奔湧。看見桂雲標心情悲痛,溫芃的心中更生傷感,徐飛躍和趙雪娟這兩個熱血青年,是由她發展而參加雷神小組的,剛剛踏上革命征途,正是滿懷信心要在敵人營壘大幹一番事業的時候,卻遭遇不幸,雙雙死於撤退途中,她突然湧上來一股內疚感,她似乎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他倆,才使他倆不幸遇難。桂雲標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反過來勸她,在他倆遇難這件事上,她不應該內疚,因為他倆能否躲過日機空襲這一劫,不是她力所能及的,特校幾乎全軍覆滅,這筆血債要記到鬼子頭上去。見桂雲標壓住喪失親密伴侶的傷痛而反過來安慰自己,溫芃是又感激又心酸,當他倆跟著麥克和約翰走進追悼會現場時,心情是更加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