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漸ampamp軒莊卷三情難(3 / 3)

還記得初見那年的菱花也開得那麼好呢,那年的皇上還是並不得寵的二皇子,爹爹是太傅,聽著皇上的命令也就來到太傅府習書。都傳言二皇子貌美,可比潘安,但是自己不過是爹爹小妾的一個庶女,又怎麼可以和嫡出的姊姊們一起隔著屏風竊看,不如在這後院,賞個無名花,好消磨著一午的光景,好教花不醉人人自醉。

輕拿小扇,一人追蝶,是誰家小女初長成,又是賞心樂院誰家事?卻在一棵菱花樹下,輕啟少女心扉,花下紅衣少年,枕著黑發,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不過如斯。那一霎當天留人便,草藉花眠,隻是風吹得花淩亂,擾了靜謐時光。

一瓣菱花輕搖,落在少年的唇瓣,驚了少年的幽夢,少年醒轉輕揚鳳眼,便是萬種溫情,把還是少女的南蕙看呆了,世間怎會有如此妖魅的男子?還沒等南蕙回過神來,便聽得婢女來喚,“二皇子,先生命小人來尋你回去。”

他就是姊姊們口中的二皇子麼,那個姊姊們都想他成為自己夫君的男子?少年聽到婢女的話,始才懶懶地站了起來,整了整微有褶皺的衣衫,和著這個夏日的暖從自己的身旁經過,話語就像是咬在自己的耳邊一般,“我叫子軒,你呢?”

“南蕙……”少年沒有顧得自己的臉紅,還像是在嘖味,“南蕙?好名字呢……”

南國蕙茝,生於幽穀,不因無人而不芳,隻是你來過後,為了你的稱讚,我會做得更好,也會對自己更好,不過驚鴻一瞥,但你的名字,卻像是篆刻於良玉,銘記在了我的心上,盼望入夢,如此便可與君相見。

後來為了給病重的三皇子衝喜,姊姊被皇上許給了三皇子,可誰都清楚,嫁給三皇子就是指不定哪天就要守寡啊,哪有娘親會讓自己的女兒吃這個苦呢,姊姊的娘親就向爹爹提議讓自己代嫁。自己沒有怨她,自己的娘親死得早,她不是不好,隻是她不能像對姊姊一樣對自己好罷了,但天下那麼多的娘親,誰會保全別人的孩子,讓自家的女兒去受苦呢?隻是自己福薄,嫁過去還沒洞房,三皇子便病逝了,王府上下都說自己是一個克星,皇上更是龍顏大怒,要把自己發配充軍。

沒想到和你第二次相遇,便是在前往關西前線的路上,在我就要絕望的時候,你出現了,用千金把我從兵頭的手中買下,我以為你會說你愛我,你卻隻說了我值得千金。

此後,我便進了隨你悄悄進了王府,那個南蕙就像是真的是在發配邊疆的途中得急病死去了一樣,無人問津,再過一年,那個南蕙便徹底被所有人忘記了。

然後,你把我送進了皇宮,你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要求我做過什麼,但是,我知道你一定需要情報,需要這皇宮的人脈,沒關係,就算冒著死的風險,就算是受盡屈辱,南蕙都會給二皇子你找,我把所有對你有用的東西想方設法送到你的手上,我想證明我值得千金,更是想證明我值得你的愛。

可是……你卻像消失了那樣,在我受委屈的時候,在我最危險的時候,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我都隻能一個人承受,我以為你一定會像當初一樣在我要絕望的時候,從我的生命裏出現,隻是你沒有。我沒有理由怨恨,因為你從未許我……

我一直以為總有一天你會感動,會娶我,會對我好。後來你登上皇位,我才明白過來,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又怎麼能配得起你對我好?我躲著你,想拚命掩藏我的自卑,我從來沒有像那時一樣希望有一個好的出身,不是為了要嫁給你,而是因為,那樣我就不會在那個夏午與你相遇,不會流離,不會被你拯救,不會愛你……

這些年我在這個深宮裏看到過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我變得老練,很少會有無助感,但當我覺得無助的時候,我還是會習慣想起你。

你問過我想不想離開這個皇宮,你說可以給我很好的生活,很平靜很富足,我說我已經習慣了這個深宮,離開了,反而會適應不了。

你跟我說抱歉,其實我知道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愛你不會不知道,隻是我們相互都沒有辦法去給對方那種對方需要的承諾。

你問我有沒有後悔過?我說沒有。愛不知悔,除非天下菱花盡落,散了天涯……

——分割線——修才剛從冷宮回來,路過禦花園,卻見子軒坐在那方石凳上,很明顯是在等他。

“你去看了女人了嗎?”子軒沒有抬起頭,但聽到修的腳步停下時,他問了一句。

“冷宮很冷,雖是夏日,在冷宮裏卻如寒冬。我給娘娘開了一副暖體的藥,娘娘喝後已經睡下,陳康托人暗自給娘娘送了一床被褥,娘娘才不至單衣而眠。”修的話說得不重,但子軒卻分明聽出了修字裏行間的指責,子軒一聲苦笑,修,你以為朕願意嗎,如果可以,朕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女人她委屈,“這是她咎由自取。”

其實陛下都知道,何必欺騙自己?修看了一眼子軒,目光恰好被子軒捕捉到了,是啊,這樣的謊言,聰明如修,又怎麼會騙到,這樣的謊言隻能欺騙那些不想讓真話說出來的人罷了。“陛下作何打算,修隻是一個大夫,不想多管。隻是娘娘身體不能受寒,請陛下兼顧。”

是啊,你隻願意當朕的一個大夫,除了朕的病情,你什麼都不想知道,也什麼都不想管,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讓朕進入到你的世界,修?子軒抬起眼,修的臉上平靜得沒有任何表情,讓子軒所有想問的話都沒能問出口,子軒揚起嘴角,笑意在臉上冰薄,“既然修是大夫,那朕就把朕還有女人的身子交給修了。”

“修隻是一個大夫,不能治得了人心,也不能把藥送到墳墓裏去……”修的眼中閃過一個個模糊的人影,縱然有傳世的醫術,修曾經錯過了的人,將要錯過的人,都是挽不回來的,無論是誰的傷害,最終留下的不過是遺憾罷了。修繼續走著,路過子軒的時候,被風揚起的衣角恰好拂到子軒的臉上,子軒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血腥味道。“修不想管得太多,修隻是希望所有人安好。”

“如此作算,死去的人怎可安息?”

“是死人不可安息,還是生人不肯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