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逝漸ampamp逝莊卷二關西(2 / 2)

“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的好地方?”

周江拋著眼色:“弟子知道師父一定是不會看上這些庸脂俗粉的。師父莫急{就你急而已},不歸樓有一名妓,號曰傾城女,有著傾城之容,師父待會定能大飽眼福。”

話音未落,一容貌絕佳的女子便抱琴而出,斂容起奏,音色哀怨。

一曲終了,周江便問羽漸:“師傅覺得如何?”

羽漸思量方才琴聲中的幽怨,歎息地答道:“美人的心思在音韻不在妝容。”

一盞茶時間,一名丫鬟來請:“這位公子,傾城女姑娘聽到您對她的評價後,希望您能賞光到她房中一坐。請跟我來。”

看著羽漸遠去,“宿娼”二字便在周江腦海中不斷浮現。宿娼應該很貴吧,傾城女這種一等一的美人就該更貴了,看師父他老人家總是一身素衣,他夠錢嗎?周江不由得擔心了起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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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還沒有下,天穹中有著胭脂紫的顏色,像那關外的泥土。伊人倚窗,極目的天穹,是誰與誰視線的交彙,在他記憶中的我,應是沒有錦衣……聽到客人已至,伊人拖著長長的裙擺,來到一把素琴前,纖指一撥,琴聲嗚咽往事。

“那年的秋,我看見了關外最美的雪。隻是下得太短了……我是如何來到不歸樓,是何時長成的傾城的容貌,記不真切了,仿佛隻有那個人來了,我的生命才剛剛開始。

他叫樊離,是一個將軍。他一來不歸樓,便指明要我去為他獨自演奏。

我那時也隻當是個好色之客,一介武夫,就沒留心演奏的事,而是傾心妝容,一身華服,好飾得不負傾城女的名號罷了。

他掀開珠簾,剛看我一眼,便歎了口氣:“樊離是慕姑娘的琴藝而來,還請姑娘卸下華服,為樊某演奏一曲。今日看來不宜,樊某還是明日再來吧。”

這世上還有一個比起我容貌,更愛惜我琴音的男人……”

伊人淺淺一笑,調了調琴音。

“第二天,他如期而至。我卸下錦衣,素麵相迎。

他靦腆地笑:“請姑娘彈奏吧。”

我以《幽蘭》《白芷》起調,又奏以《陽春》《白雪》,自以為滿意,他卻告訴我,有一個音錯了。

“將軍懂得音律?”

他接過琴,把我方才的曲子重複了一遍,我這才聽出了方才的《白雪》中的一段低了一個音。”

伊人的琴音切得更深,音調也開始延長,一疊一弄,伊人的瞳孔隨著琴音陷得更深,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淵。

“那夜,我們剪燭夜談,共結琴瑟之好。

很快,他要走了。

“秋意還有一曲更好的曲子,來不及彈奏給將軍聽,將軍還會回來聽秋意的琴麼?”

他停下腳步,沉默了許久,最後低啞著聲音:“等我。”……”

伊人莞爾一笑,淚水卻在她清麗的臉龐滑落,和著胭脂,紅了她的衣襟,像她無數個等待著的獨自醒來的夜那樣。

“隻是,秋意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公子熟諳音律,秋意懇請公子能把這首曲子帶給樊將軍。”

秋意重撫一曲,與之前曲調的清婉大不相同。琴聲綿綿,如同不斷的愁思,不絕的思念。曲調漸低,低得能在人心裏流淌,宛若聲聲哀怨,仿佛能看見低得要落下來的星辰在黑夜中發著慘白的光,伊人憑窗遠眺,卻隻看到一方風塵,在寂夜中飄渺著路人的命運。還是人前的笑,燈後的清冷,一杯清酒,兩行清淚,冷枕沾紅冰的深深寂寞。忽地,音調轉高,像是撕裂絲帛的聲音,像天馬行空的勇氣,像海枯石爛的誓言,又像是一首蒼涼的挽歌……琴聲戛然而止,羽漸的眸中暗暗隱去憂傷,他平靜地看著秋意:“你還能撐多久?”

“啊?”

“你身上中的毒。”

秋意慘然一笑,笑中多少藏不了淒楚,她看著窗外的天穹,天穹深得隻剩一片墨黑:“入秋吧,我也許能看到一場絕美的雪,從另一個沒有塵埃的世界紛然而下……”

我們以為我們能用一生去等一個人,卻忘了歲月會給一生附上期限,我們的生命如同塵埃在風中飄忽,愛是天意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