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將所有反賊誅殺的消息傳遞上來之後,李難卻並沒有放心,因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軍隊已經今非昔比了,雖然還有張靖,姚直,段衝,魏浪和薛觀等幾員老將,但是真正能作戰的不過那幾萬人了,而且如此大規模的動亂,國庫還能剩下多少,如果此時徹軍南下,自己能否抵抗到底,已經是沒有底的一件事了。
在大殿滴雨簷下,李難披著軟甲,高圖站在他身後,李難問:“依你看,我大治還有一統天下的機會嗎?”
高圖說:“如果袁玄還在,我們就有五成。可是如今朝中不論文武,都不是可造之才,恐怕隻能暫時偏安了。”李難又問:“那如果徹軍此時南征,我們能抵擋嗎?”
高圖回答:“論步兵騎兵,我們已經不是徹軍的對手了,但是論水軍我們可以憑借南江天塹,阻擋徹軍南下。唯一的軟肋就是橫郡,薛觀將軍的駐地。那裏北臨並陽,有利於徹軍南征,而且西南的駐軍順江東下,肆關就是他們攻取的第一關防。隻要這兩處小心應對,就可以萬無一失。此外,陛下也要小心。陛下剛剛提到的那些將領都不是陛下的心腹,如果他們有了異心,可是關乎生死的。而且那些文官也會借機煽動輿論,向陛下施壓,陛下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李難不屑的說:“知道了,你告退吧。”
“臣告退。”高圖恭恭敬敬的的告退了。
“等等。”李難突然又叫住了高圖,說:“朕打算立太子,穩定時局。”
高圖故作驚訝,“是皇子李照吧,這也不失為一個穩定人心的好辦法。臣絕無異議。”
李難點頭,“那就由你來擬定詔書,冊立太子。”
雖然李難將自己年僅三歲的兒子李照立為太子,意圖穩定人心,但是實際上江南已經沒有人心可言了。
之前跟隨李難征討平叛的幾位將領,張靖和段衝兩個人一道出城遛馬。看到了城外一望無際的荒野上處處都是曾經耕種的過的痕跡。
“想當年,我們剛剛得到這片土地的時候,這裏百姓生活雖然苦,但還是一片沃土。”張靖說:“可是幾年過去了,反而不如從前了。世道真的變了。”
段衝說:“想不到的還不止這些,我是越來越不想做這個將軍了。在雙江口一夜之間殺了上千人,雖然比不上當年在中都坑殺十七萬人那樣慘烈,但是一個個將頭斬下來,更是觸目驚心。老主公已經不在了,那時我就已經想過,我們大治將會如何。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該是這個樣子。婁丞相,還有崔全、陳化兩位大人不在,這朝廷還能有多久呢?”
張靖突然回頭,“現在陛下最信任的就是高圖和我們武將,如果我們還不能做些什麼,這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我們已經殘破的半壁河山也保不住了。”
段衝:“你的意思是……”
張靖斬釘截鐵:“冒死進諫。高圖明明是石珍和石貝派來的,他中了苦肉計不說,還要將我們也算進去。高圖在各地做了些什麼,我們不是不知道。”段衝四下看了看:“不行啊,你想過沒有,我們手裏既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是搞不倒高圖的。而且他能言善辯,一不小心反而會被他反咬一口。還是從長計議吧。”
張靖思前想後,還是咬著牙說:“難道真的無力回天了嗎?”
段衝說:“除非能讓陛下知道,高圖和他的黨羽都做了些什麼禍國殃民的事。”
“比如……貪墨。”張靖頓時明白應該做些什麼了。於是這兩人決定搜羅高圖貪汙結黨的罪證,姚直,魏浪,甚至於婁明也陸續參加進來。
大徹玄元四年,大治朱雀四年二月,江南大旱,百姓的生活更是水深火熱,不僅田地荒蕪無人耕種,還要應付各種賦稅和攤派。宮裏也是一樣的人心惶惶。
被監禁在宮裏的薛小倩終日憂心如焚,她已經得知薛觀並沒有被牽連,也就放心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監禁居然持續了整整三年,三年的軟禁,徹底將當年那個英氣颯爽的薛小倩變成了一個哀怨的怨婦。而且就在囹圄中,她還得知平融夫人也是一樣被軟禁在內宮。
雖然被軟禁,但是衣食用度還是沒有斷過的,而且還能從宮女侍衛的口中打聽些消息。這一年就從來沒有過還消息,波及幾個郡的動亂被迅速的平定了,上千人在雙江口被斬殺,這些薛小倩聽在耳中,心卻在痛。
今年開春以來的大旱的消息更是讓薛小倩擔心,石貝會利用這個機會興兵南下的。思來想去,求誰都是沒有用處的,唯有求石貝或許有機會。於是薛小倩想寫一封信給石貝,懇求他暫時不要進行南征的計劃,還要求他南征獲勝之後,要善待李氏、薛氏宗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