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的百姓還在皇族親貴被誅殺殆盡的震驚之中,尚未回過神來,就又落入一張巨大的落網,撈幹了他們的財富,和生存能力,入不敷出的悲苦日子在漸漸的擴及整個天下。
劉當在相府正在批閱奏章,幕僚呈上一本,“大人,這是您要的國庫的賬目。”劉當拿來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居然有一千四百萬兩,那豈不是把西京城都搬空了嗎。”
那幕僚謙卑的說:“是啊,這還隻是西京的,還沒有將天下的都弄來呢。屬下恭喜大人,新法剛剛實行不到兩個月,就使國庫充盈到這般地步,如此進行下去一定得到陛下的更多賞識,而飛黃騰達的。”
劉當合上本章,“你也得了不少吧。”
幕僚立刻彎下腰去,“豈敢豈敢,小的隻要跟著大人,就一定有出頭之日,哪裏會在乎那一點小錢呢。”
劉當小聲說:“你去兵部看看,趙奔他們幾個將軍對此有什麼看法。”
“是,大人。”
年關將近。並陽郡大戶嚴家大宅邸卻沒有一點熱鬧和喜慶的氣氛。嚴氏家族的主人嚴朗正滿麵愁容的坐在高背圈椅上,這嚴朗不說老謀深算,也是算計了一輩子,人人都說他們父子寬額方麵,有福相。嚴家世代書香門第,也是並陽第一商戶,富甲一方。
嚴朗的獨子嚴寶看父親如此愁悶,就問:“爹,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新稅的事。”
嚴朗說:“這個皇帝,登基幾年以來,這世道是越來愈來艱難了。這樣下去搞不好是要攪得天下大亂的,現在這新稅馬上就要在各郡推行了,我敢說,不出三個月並陽就會有動亂,不到半年我們嚴家就會敗落,不出十年,說不定就要江山易主哇。我們要提早做準備,才能在亂世中生存。”
嚴寶轉身在嚴朗旁邊的下手座位坐下,說:“我知道,這個不僅咱們知道,那些手握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也知道。北有梁皓,西有郭布,他們可都在囤積軍糧,暗中打造了不少軍械,隻是還不敢做的太大,上個月不是還從咱們這裏買了一批糧食嗎?”
嚴朗長歎一聲,“罷了,我們如果繼續經商是必死無疑。等庸調署和工調署在並陽設立了,我們就是使盡渾身解數也是活不下去的。我們還是將全部家當都拿出來,給那個奸臣劉當買個官吧。”
“什麼?”嚴寶很是驚訝的問:“爹,這是為什麼?就算我們經商沒有出路,也不能拿我們幾代人的心血做這種事啊,爹,買什麼官能有那麼大用處,再說什麼官可以讓我們父子有個機會在亂世活下去?”
嚴朗捋著胡須,“並陽郡太守。”
嚴寶馬上明白,隻有在地方上擁有最高軍政大權的郡守才能在亂世幸存。
而這並陽郡首府並陽,北有中都的轄縣柏縣,西麵是綿延三百裏的沼澤,西北是澄郡穀地,是曆年燦水洪災衝刷而來的,再向西有小路可以通向三水郡的三水關,向南渡過南江就是橫郡,東北是秀郡,更有南江最大的支流並水,所以陸路水路都非常發達,商賈往來極多,是中原南部與江南之間的重鎮,十分富庶。
而那沼澤,是芰郡燦池與燦水發洪水時,洪峰沿著數百裏的峽穀一路向東,經過澄郡山脈直奔澄郡,而後轉向南,在並水上遊停止,緩緩流進並水,彙入南江。千年的衝刷形成的。
轉過年來,開春,百姓家無餘糧,農民連種子都買不起,這種情況下果如嚴朗的預測,南方幾個郡都爆發的農民暴動,波及江郡、南郡、南水郡、秀郡、南海郡,六個郡。雖然在官軍的圍剿下很快就平息了,但是四處打家劫舍的盜匪卻蜂擁而起,收編了大量暴動的義軍,成為難以拔除的一股股勢力,根本無法清剿幹淨,而大衛王朝的根基,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