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現在是不開口不行了,屎都憋到了屁眼門上,再不找廁所,就拉褲子裏了。小鳳已懷上我的孩子五個月了,都顯形了。

於是,我作好了挨罵的準備,就吭吭哧哧把心中的想法抖漏給父親。

父親聽完,破格沒有罵我,卻為我倒上一杯茶,然後一板一眼地說:“你不是一再問過我為什麼喜歡這把茶壺嗎?今天,我給你講講。這把茶壺的來曆不用說,你是知道的。但我要告訴你的是,這把茶壺我曾多次想丟棄它,但終究沒這麼做。現在看來,這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啦!

“世上誰人不喜新厭舊呢!在信息年代,什麼東西都在飛快地更新,茶壺行當也是這樣。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出現過雕花陶瓷茶壺,八十年代出現過玻璃茶壺,九十年代又出現了優美新穎的象牙瓷茶壺。這些壺我都買過,但終究用不了多久,就丟棄了。因為這些壺雖然好看、漂亮,但不適用,泡出來的茶遠不如這把紫砂茶壺泡出來的味道純正。

“茶壺更新還好說,妻子更新……”話沒說完,父親就打住,端起了茶杯喝茶。

我知道父親喝下這口茶,又要講滿倉伯的事了。滿倉伯是父親的老戰友,他們一同抗美援朝渡過江。從朝鮮一回來,滿倉伯就一腳把原配妻子給蹬了。然後找了個城裏姑娘重新成了家。文革中,他被打成了“走資派”,新妻就又把他給蹬了。文革後,他官複原位,就又找了個小他二十歲的姑娘結了婚。結果,常常因原妻、新妻、後妻之間及孩子們之間的問題鬧矛盾,弄得他焦頭爛額。剛過六十歲,就患了癌症,提前劃上了人生的句號。

父親放下茶杯,我就截住他的話頭,說:“滿倉伯的事,我早知道了。”

父親說:“知道就好,我就不多說了。一件東西也好,購買前是因為你喜歡,購買後就應該因是你的東西,去加倍愛護它。什麼東西用久了都有靈性呢!”

這天晚上,我在父母家呆得最久,直到後半夜才離開。

後來,我就說服了小鳳,做人流,賠她一筆錢,結束了我們的關係。

我和妻子和好如初。

再到父母家,就同妻子一塊去。然後用那把紫砂茶壺泡上龍井茶,同父親一起,一邊品茶一邊看電視!

最後的旅遊

張記書

張記書是個旅遊迷。他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走遍祖國各地。有機會的話,也想到海外多轉轉。他雖不是什麼大作家,卻懂得要寫出好文章,除了讀萬卷書,還必須行萬裏路。

他有個“千金”,叫張可。女兒也愛寫作,並且出版了一本書,書名叫《年輕的餃子》。平時,記書最高興的事,就是同女兒一塊旅遊。他們一邊遊玩,欣賞祖國大好河山,一邊各自在心裏孕育作品。回到旅館,一首詩,或一篇散文、一篇小說的草稿,就打出來了。到家後,再作修改,就投向雜誌或報紙。

人生苦短,一轉眼幾十年就過去了。此時,張記書已到了另一個世界。但他始終記著女兒,女兒也惦著他。他們都記著三十年前,那個特殊的約定:記書過世後,火化的骨灰,由女兒帶著,做最後的旅遊。到一個旅遊點,撒下一部分骨灰,直到撒完為止。

現在,這個約定正在實施。

——2044年,春。

他們來到了四川青城山。

張可問:“爸爸,還記得2000年,我們一起到重慶參加世界華文國際研討會嗎?”

記書答:“當然記得。那時你還是個在校大學生呢!”

張可說:“會議期間,我們不但遊玩了都江堰、大足石刻,還來到這座美麗的青城山。”

記書說:“好象那個約定,就在這兒孕育的。”

張可說:“美麗的山,才能產生漂亮的構思。記得那次遊玩後,你寫了一篇散文,我寫了一首詩。這次,我隻能寫一篇懷念你的文章!啦!”

記書默默不語,似仍沉浸在昨天的美好回憶中。

——2045年,夏。

張可攜父親蹬泰山。

在泰山極頂,張可十分激動地朗誦古人詩句:會當淩絕頂,一攬眾山小。然後問父親:“還記得1990年蹬此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