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3 / 3)

裁判不急不躁,微笑著指向觀眾席。這時候大家才發現,有位步履蹣跚的老太太在家人的攙扶下,正走向她的坐位。賽場一下子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轉瞬間變得很溫柔,兩名運動員垂手肅立,耐心等待著那位老球迷落座……球打得很精彩,跌宕起伏的賽事讓觀眾看得驚心動魄、如癡如醉。歡呼聲叫好聲此起彼伏!

【二】

Z國,H市。

網球公開賽現場,本土選手與S市進行的一場男子單打比賽。

觀眾台上座無虛席,大家目不轉睛,期待著比賽開始。兩名運動員也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發球運動員數次將球舉過頭頂,蓄勢待發。但裁判微笑著示意再等一等。看到裁判遲遲不開球,觀眾席上開始躁動起來,持球運動員再次將球舉過頭頂,期待著裁判開球的哨聲——在網球場上,裁判有著絕對的權威。縱使如此,裁判也不能隨意延誤比賽。在觀眾的不滿聲中,發球運動員鬥膽向裁判問話表達自己的不解。

裁判無奈地用手指向貴賓席。這時大家才發現,貴賓席上寫有市長大名的座位還空著。賽場一下子熱鬧起來,人們開始走動。兩名運動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市長大人何時駕到。10分鍾、20分鍾……40分鍾後,市長才在眾人簇擁下入席……球打得很糟糕,運動員好像吃了死氣撈飯似的,沒一點精神。觀眾席上走了一大半人,剩下的人打起了鼾聲!

(微型小說)

臘梅

張記書

一九七六年冬天,塞外的白毛風刮得特別蠍虎。然而,也許是粉碎“四人幫”的喜訊一直飄蕩在每個戰士心海裏,大家心中的熱浪提前催開了軍營那株老梅樹。這一年,樹上的花朵格外稠,也格外豔。紅豔豔的梅花與戰士們的紅領章、紅帽徽媲美。

為了提高警惕,保衛祖國,練好殺敵本領,連隊決定在春節前,打一次靶。一個風沙彌漫的早晨,全連戰士在連長的帶領下,開進了靶場。說是靶場,實際是個山窩窩,背靠一座山,以阻擋子彈傷人。這座山,當地老百姓叫它草帽山。山下有個村莊,叫靠山莊。

來到靶場,檢靶員小紅旗一擺,打靶就開始了。因我是團裏的神槍手,連裏每次打靶,都讓我試槍。三發子彈打過,檢靶員連報三個十環,高興得連長合不攏嘴。打完九發子彈,一合計,我共打了八十八環。

第二個戰士出列。當他做好射擊準備,剛要扣動板機,突然,檢靶員揮舞起停止的小旗。

連長高聲問:“什麼事?”

檢靶員用小旗向東北方向一指,大聲說,大約二百米處,有個姑娘在喊救命。

連長下達了停止射擊的命令。就和檢靶員一起跑向那個姑娘。原來姑娘被一顆穿過靶心,撞在石頭上的飛彈打傷了。

我也急忙趕過去。此刻,檢靶員背起姑娘,就急不可待地向駐軍醫院奔跑。我看到姑娘腿上還向外滴著血,一滴一滴滴到地上,像一朵朵梅花。

姑娘背到醫院一檢查,還好,沒傷著骨頭,子彈是從她右腿肚子上穿過的。

之後,每次連長去看她,都帶上我。每次去,我都拿出自己的津貼,買些禮品,以示向姑娘賠罪。

一周後,姑娘的傷口就基本痊愈了。當連長問她有何賠償要求時,她一個勁地搖頭,然後,把熱辣辣的目光投向我。嚇得我急忙低下頭。

連裏決定賠她五百元錢。那時五百元錢,是個天文數字哩。連長把五百元塞進她手裏,她哭著又把錢推回來,說什麼也不要。連長說:“不要錢,要什麼?”

姑娘看我半天,羞答答地說:“誰打了我,我就要誰!”

連長很是吃驚,抓半天頭皮,看著姑娘衝我說:“這我作不了主。一是要看他的意見,二是還得請示上級。”

說真心話,此時,我心裏真像打翻了個蜜罐子,咕嘟咕嘟冒甜泡兒。

那天晚上,連長找我談了兩個多小時話,問我:怎麼辦?我說:服從命令。那時,戰士是不準在駐地談戀愛的。

於是,我因禍得福,連裏立刻向營裏打了提升我為一排長的報告,一周後就批了下來。

當軍營裏那株老梅樹的花,還未開謝的時候,我就成了親。

戰友們一邊喝我的喜酒,一邊開玩笑:“真不愧是個神槍手,一槍不但打來個老婆,還打來個排長!”

……

人生如夢,一轉眼就到了中年。兒子如今也成了一名解放軍戰士。當年的山姑,鬢角早已添霜。我常常摸著她腿上那個槍疤,心裏就又開了一朵梅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