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擎蒼受過嚴格訓練,身形詭異,武功高深莫測,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奪人性命。
還沒打上幾個來回,那幾名刺客,各個就都有掛彩了,明顯都不是冷擎蒼的對手。
瞥了一眼重傷倒地的蘇帛洱,蒙麵的五人彼此間使了個眼色,想是目的已經達到,也不戀戰,很有默契都迅速撤離。
冷擎蒼冷著眼,看著遠去的黑衣人,並沒有追過去,轉身撿起一旁掉落的幾枚暗器,眼神暗了暗。
身後傳來某女的啜泣聲,冷擎蒼走近一看,才發現蘇帛洱早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
隻剩下左絲竹在一旁,手足無措中。
蹲下,仔細檢查蘇帛洱的傷口,冷擎蒼一雙俊眉就緊緊的蹙了起來。
那一劍雖然沒有刺到心髒,但也刺穿了胸膛,現在即使點住大穴,這血也難止住,照這樣失血下去,隻怕……
沒有多想,冷擎蒼先將蘇帛洱送回房內,就急急出門去找止血的藥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蘇帛洱胸前的紅,就像花一樣,不停綻放開來,妖豔又讓人絕望。
在這逐漸熟悉的古代,守在床前的左絲竹,第一深刻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有一種痛苦,就是眼睜睜看著事態惡化,自己卻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冷擎蒼去取藥,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左絲竹卻感覺過了好久好久。
將拿回的藥草給蘇帛洱敷上後,血似乎止住了一些,但還是有血在慢慢滲出。
很快,軒轅安魄和豆豆男也回來,一看滿院的零亂就知道出事了。
等找到左絲竹的房間,看到床上的男人,軒轅安魄沒有半分遲疑,直接上前幫蘇帛洱檢查傷口,把起脈來,臉色並不好,許久,才說道:“必須找來止血聖藥五葉草,不然,熬不過今晚。”
一聽熬不過今夜,左絲竹就癱在了床頭。
眼睛又有些濕,抓住小安魄的肩膀,某女有些情緒失控的問道:“哪裏有這五葉草!”
“五葉草長在極寒之地,極難采摘,再因止血有奇效,所以很是珍貴,市井一般很難找見。”
對上左絲竹那雙有些絕望的眼,軒轅安魄又繼續說道。
“女子小產或生產時,容易大出血,但隻要用上這五葉草,一般都能化險為夷,所以,皇宮的禦醫房一般都會有留一些五葉草,為後宮妃子準備著。”
一聽到皇宮有藥,左絲竹什麼都不能多想了,立馬決定要帶蘇帛洱去向莫懿軒求救。
很快,冷擎蒼找來一輛馬車,眾人將蘇帛洱和左絲竹送了上去,冷擎蒼馬鞭一揮,就飛快的朝莫王府駛去,不敢有半分耽擱。
馬車內,左絲竹抖著手,幫蘇帛洱將臉上的麵具卸了下來,還是那樣的天人之姿,但此時卻是雙眼緊閉,臉上慘白一片,沒有了半分人氣。
左絲竹的手輕輕撫了上去,似乎從來沒有仔細打量過蘇帛洱,手指滑過他的眉,滑過他的眼,滑過他的唇,滑過他的胸膛……
淚,又莫名的滴了下來……
低著頭,左絲竹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重傷的蘇帛洱送到莫王府時,莫懿軒也是大驚失色,連連命人抬回府內,並派人快馬加鞭去皇宮取五葉草,傳太醫。
為什麼這原本早該回國的南詔國三王爺此時會躺在這裏,莫懿軒並沒有問。
隻是,看著一臉蒼白,淚眼漣漣的左絲竹,莫懿軒幽深的眼底,卻極快的閃過了一束讓人無法看懂的光。
莫王府的人效率很高,很快太醫就帶著五葉草戰戰兢兢的趕了來。
仔細檢查後,就急忙喚人來,將五葉草煎水,水給蘇帛洱喝下,煮爛的藥草搗碎了敷傷口。
再開了個方子,太醫表示按次方服用7日,應該就無大礙。
聽到太醫如此說,再看著蘇帛洱的臉色,似乎沒那麼白了,左絲竹一顆心才算放了下來。
送走了太醫,房間隻剩下左絲竹和莫懿軒兩人時,某男才開始詢問,究竟發生了何事!
左絲竹的心有些亂,隻能大致情況說了說,很明顯,今日那五人就是針對蘇帛洱而來。
聽完左絲竹的描述,莫懿軒的眉頭卻是緊蹙了起來,南詔國三王爺在東日皇城刺殺,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蘇帛洱重傷的消息,如果傳回南詔國,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此次割城求和,本就是東日國先提出來,南詔國才派來蘇帛洱出使東日國,蘇帛洱代表的是整個南詔國,現在卻在東日國皇城被刺殺,不查個水落石出,不說難平南詔國眾怒,隻怕以後在其他國麵前都難抬不起頭來。
莫懿軒沒有和左絲竹多說,隻交代某女好好照顧蘇帛洱,就轉身進宮了,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左絲竹和蘇帛洱那尷尬的身份。
蘇帛洱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日,三日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南詔國終究還是第一時間知道了某男受傷的消息,蘇泊宇震怒,派出百人的精良侍衛,即日起程前往東日國,護蘇帛洱周全,並接他回朝。
而關於刺殺蘇帛洱的凶手,也在莫懿軒高效的查辦中,浮現了出來。
都是從那留下的金色暗器上,找到的線索,那暗器的頭部,采用的是上好鐵器,尖銳無比,工藝也是上好,能造出這種高水準的器頭,也就隻有皇家的暗兵工廠。
帶著暗器去到兵器廠,很快就知道了,三個月前,太子——莫弘文曾經派人來打造過一批這樣的器頭,小批量的,當時莫弘文說是想在現有的弓箭上試著安裝這樣的器頭,應該會更有殺傷力。
但是,當時太子還在試驗階段,說是等試驗成功後,再稟告聖上,給聖上一個驚喜。
因為當時打造的器頭數量也確實非常少,再加上太子如此說,所以兵工廠的人也就沒有向上呈報此事。
再加上莫懿軒也找到一個人,太子的心腹,多次尾隨左絲竹,去到那城北小院,在周圍勘察。
都是板上定釘的證據,莫弘文承認有派人尾隨左絲竹,但卻一直沒有承認,派人刺殺蘇帛洱。
得知此事真相的莫誌澤大怒,立馬下令封鎖了太子府,將太子禁足了,具體要如何給南詔國交代,還沒有說。
流言傳得也很快,太子一被禁足,皇城就謠傳說,莫弘文是因不滿聖上對莫懿軒的寵愛,不滿割城求和,所以才派人刺殺蘇帛洱,想破壞兩國交好!
站在百姓的角度,無論如何都是不願意經曆戰爭的,破壞兩國交好,等於也就是失了民心,此事,莫弘文如果脫不了身,這輩子算是完了。
其實,誰刺殺的蘇帛洱,左絲竹並不太關心,她隻關心某男能不能盡快好起來。
現在,左絲竹每日都吊著一顆心,守在蘇帛洱的身旁,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愧疚,還是其他,這種感覺讓左絲竹陌生得很。
又是新的一天,太陽剛剛升起,左絲竹趴在蘇帛洱的床沿,睡著了。
蘇帛洱幾日沒有睜開的眉眼,此時正在微微觸動,似乎想努力睜開,許久,費盡力氣,總算慢慢看到了光亮。
眼前的環境讓蘇帛洱感覺很陌生,在左絲竹那城北小院,蘇帛洱分到的是最破了一間房,房內除了床,是什麼都沒有,是什麼時候又有這些高床暖枕?
很明顯現在已經不在城北小院了,打量一番,蘇帛洱才發現,趴在自己床前的左絲竹,一怔。
伸出手,蘇帛洱想觸觸左絲竹的小臉,確定下真實性,隻是手才抬起,胸口就傳來一陣痛。
眉都快打結,蘇帛洱忍不住發出一痛苦的伸吟。
很細微的聲音,但還是將左絲竹驚醒了,這些日子來,她本就睡得不安穩。
一對上蘇帛洱那雙眼,左絲竹懸了幾天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重重舒了一口氣。
左絲竹很是溫柔的朝蘇帛洱靠了上去,輕聲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認識到現在,蘇帛洱就從來沒見過這樣溫柔待自己的左絲竹,一下又是呆住了,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怎麼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隻是傻傻的看著眼前的某女,許久,才真的確定左絲竹大小姐,是在關心自己。
淚眼又朦朧了!
哎!該怎麼形容高壓鍋此刻的心情呢!
農奴翻身把歌唱,估計就這感覺了!
接下來的日子,左絲竹就像個丫鬟日日服侍著某男,而蘇帛洱同誌從第一日發現某女的改變後,就越發大膽,得寸進尺起來。
日日,不肯讓左絲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下要某女端個茶,一下要某女倒個水,一下要某女揉揉手,一下又要某女按按胸口。
雖然左絲竹一臉不樂意,但是一看到還躺在床上的某男,什麼不快就忍了下去,這幾天的蘇帛洱感覺幸福得都快要死去了,隻怕再叫他挨幾劍,也樂意。
此時,蘇帛洱正躺在床上,嘟著嘴,撒著嬌,裝柔弱,要某女喂他吃藥,看著眼前的蘇帛洱,左絲竹心裏不知道想了多少遍,要一個巴掌拍上那豬嘴,這麼老,還裝可愛。
可想歸想,某女還是端起碗來,一勺一勺的舀著喂到某男嘴裏。
不要以為左絲竹不清楚某男的小心思,隻是每次一看到蘇帛洱那仍然蒼白的臉色,左絲竹就狠不下心來。
說起這臉色,左絲竹就覺得很奇怪,都已經喝了四、五天的藥了,怎麼還是那樣蒼白,而且,蘇帛洱似乎也沒有怎麼恢複,反倒感覺更虛弱了,這太醫沒這麼差勁吧!
這幾天,因為莫弘文的事,莫懿軒變得很忙碌,早出晚歸,每次都隻來得及看看某女,打個招呼就走了,左絲竹想和他問問都沒機會。
晚上,夜已經很深了,讓蘇帛洱吃完藥睡下後,左絲竹悄悄退出房間,準備去找莫懿軒,詢問下蘇帛洱的病症。
隻是某女人剛走到莫懿軒的小院門口,就見他和莫白兩人,疾步的朝王府大門走去。
這麼晚了?是要去哪裏?而且就他和莫白兩個人。
左絲竹的心裏也泛起了嘀咕,忍不住的好奇心,不由自主的就邁出腳步,尾隨了而去。
莫懿軒和莫白兩人都是用上了輕功,且飛得極快,這倒是難不倒某女,左絲竹一身的輕功這幾年是越練越嫻熟,配合深厚的內力,更是不得了。
但是,因為左絲竹極少使用輕功,所以旁人一般都並不知曉。
很快,莫懿軒和莫白就到達了目的地,在一處大宅子前落了下去,走了進去。
看到他們身影不見後,左絲竹才顯了身,抬頭一看那宅子門前的府牌。
額~太子府!
大半夜來太子府做什麼?難道是為蘇帛洱被刺殺的事情嗎?
左絲竹一個飛身就上了房頂,貓著身子,跟著莫懿軒他們,最後停到了一個房頂,屏住呼吸,躡手躡腳的撬起一塊房瓦,拉出一個小縫隙,左絲竹小心翼翼的朝下看了去。
將莫白留在了房外,莫懿軒大步的走進了房,自若得很,一進去就在房內的圓桌前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茶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聽說你想見我?”盯著手中的茶,莫懿軒忽然出聲了。
聽到這話,左絲竹才恍然房內還有另一個人,眼睛轉了轉,某女總算在那床前的紗帳後,隱隱約約看見了一個人影。
“是你做的!”
紗帳後傳來幽幽的人聲,一開口就是肯定句,聽得左絲竹有些莫名其妙,這在打什麼啞謎。
還正想著,那隱著的人影已經掀起紗帳,朝莫懿軒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和左絲竹有過一麵之緣的太子——莫弘文,隻是對比上次一品齋的俊雅形象,此時的莫弘文卻頹廢得很,衣裳似乎有幾日沒有換洗,走路搖搖晃晃,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最駭人的是一雙眼,滿滿都是恨意。
看到莫懿軒不回答,莫弘文顯然有些被激怒,更大聲的質問道:“刺殺蘇帛洱是你安排的!”
這話一出,房頂的左絲竹不由驚得捂住了嘴,滿眼不可置信,看著房內仍然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喝著茶的男人。
半響,莫懿軒才放下茶盅,抬起他一雙冷眸,施舍性的看了莫弘文兩眼,有些諷刺的笑了笑。
“還沒那麼傻嘛!”
“就為了將我拉下這太子之位,你如此苦心積慮!”
“這理由還不夠嗎?”莫懿軒絕對知道怎樣殺人無形。
一聽這話,莫弘文怒極反笑了起來,是啊!自己從小就不如他,無論是文才武略,還是心機手段,這太子之位讓出去也是遲早的事。
“看來三個月前,造器頭的時候,你莫懿軒就開始布這個局了。”
莫懿軒繼續低頭喝著茶,並沒有出聲反駁。
“所謂的割城求和,也是這局的一部分!”
莫弘文笑了笑,嘲諷的繼續說道:“虧得本太子還以為你真對那個女人動了心,居然派人去查探一番,卻沒想到又中你的圈套。”
聽到這句話,莫懿軒常年冷峻的臉上,難得露出笑意,卻是萬分邪魅。
站起身,踱步走到莫弘文的身旁,莫懿軒可憐的搖了搖頭,然後輕聲道:“既然,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那本王就發發善心,讓你死得明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