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做除了方便調度和管理以外,更多的是為了成全這位黑商巨擘的無上權位。
這棟大廈位於青羊邑中央,左顧黑白雙鯉環伺的青羊宮,右盼青虯獅子蹲守的文殊院,麵向武侯邑武侯祠而落,背對萬古風騷之詩壇大家杜甫的故居草堂,江湖人替其取名:聖梓樓。
聖取於孫六聖才名字裏的字,梓則是取於桑梓的涵義,由於孫六聖才曆來廣交人脈,時常導致大廈前車水馬龍,往來於樓上樓下的無論是江湖客亦或是坐賈行商,都能受到超然於其他公司的迎賓接待,所以有了到了大廈進了孫六聖才的家、就等同回到故鄉般親切的說法,是為聖梓樓。
但因為天府方言不分翹舌音,‘呲’和‘吃’同音,‘知’和‘資’同音,就總有人把聖梓樓誤聽作聖旨樓,覺得好個孫六聖才,竟把自己當皇帝。
而那家味蘆,就是陳芳澤為地興幫欽點的禦用廚房,這家在聖梓樓龐大羽翼下的酒樓,是上可烹珍饈,下可炒家常,酒樓老板據說是金盆洗手的江湖客,與陳芳澤是馳騁沙場替人打江山的袍澤弟兄,兩人交過生死,乃至兩人成了膝下子女若是異性就嫁娶,若是同性就做兄弟姐妹的親家。
都說人可共患難,但不可同富貴,味蘆的老板在當初角逐地興幫幫主一位的時候讓賢給陳芳澤,自己也不願意在昔日兄弟手下做事,更不願意受他人邀請去其他幫派與陳芳澤作對,於是就退出孫六聖才麾下,支起了這麼一家酒樓,膝下育有一個兒子,大陳雅美兩歲,當初給子女定的娃娃親,如今因身價的檔次不一而閉口不談。
兩人心照不宣,一人覺得自家兒子配不上這麼個千金,另一人覺得自家女兒應該嫁個父親比自己還要強的豪門夫家,所謂的娃娃親,自然就胎死腹中了。
臘月豔陽天,一輛路虎攬勝在午休的空蕩馬路上飛馳,停靠在那棟重簷廡殿頂、橫脊坐螭吻、琉璃紫青瓦、漆柱抱九鳳的大酒樓前,一瓢禿頭推開車門,下車以後是意氣風發,先舉目看了看高掛在酒樓額枋下的金漆匾額,上裱四字‘天下味蘆’,回頭去眺望那棟高聳於群樓中如鶴立雞群的大廈,笑著對從副駕下來的黑衣漢子介紹:“小崽子,這酒樓就是咱們的食堂,後邊那棟大樓看見沒?那就是咱們的家。”
紮西強木推門下車,來到馬道成身邊,見這麵相不見淩厲、此刻多有憨厚的黑衣漢子又和幺爹掰起嘴來:“我的家在東北!”
馬四笑了:“鬆花江上?”
憨直的大侄子被逗笑了,馬四一把摟住他那魁梧的肩膀,把他往酒樓裏帶:“想吃什麼,跟幺爹說,幺爹去給你點!”
馬道成說道:“昨晚師父給我打電話了,告訴我說吃慣了素食的胃接納不了辛辣,要我別忘了多吃素,我問他是不是吃了你買給他的烤鴨,他還罵你呢。”
馬四無語,一拍大侄子的後腦勺,怒道:“誰讓你多嘴的!我可告訴你啊,老虎本來就是吃肉的,再說了,今天早上不是吃了饅頭嗎?這家店裏最好吃的就是子母乾坤雞,把小雞做成宮保雞丁放進紅燒母雞的肚子裏,然後和著薑蒜蔥椒再進行烹調,光聽著就夠你流口水的。”
馬道成不諱道:“惡心!”
馬四板著臉:“待會兒坐在上席的是幫主,你可別說錯什麼話,不然就讓你滾回山上去。”
聽了這話,馬道成不高興了,轉身就走:“我回山上了。”
馬四立馬去拉他,賠笑的臉是滑稽可笑,說出來的話更是滿嘴跑火車:“爺爺,爺爺,我是您孫子!別慪氣啊你,快走快走,老板等不耐煩了。”說著,拐著道成的手膀子往酒樓裏拉。
看著這對現世寶,紮西強木直汗顏,於此就見著馬四拉著道成向他走來,伸出另一隻手拐著他的手膀子往前拉:“紮西兄弟別愣著啊,快走快走,介紹老板給你認識。”
紮西強木看著馬四的側臉,心說跟著這種大哥也是劃算,這張不恭於世的臉上哪裏看得出來半點口蜜腹劍的樣子?都說眼睛直達人心,至少這一刻,四爺的眼睛裏全是開心,因為要把才納入麾下的兩員幹將拿到台麵上跟自己老板顯擺,這種小得意被四爺活靈活現的表現出來,讓紮西強木開始懷疑,陳雅美所說的那句‘笑麵虎馬四爺’是不是有意挑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