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我見青山多嫵媚(3 / 3)

陳雅美會意,想了想以後,平淡道:“在我讀初中以後,才從同學那知道爸爸原來幫派裏的人,原因是同學看見爸爸帶了一群人去他們家附近的賭檔收黑錢,知道這件事後,回家我就和他吵,問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如果他沒了,我該怎麼辦。他第一次在我麵前那樣嚴肅,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和我說,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歸宿,無論好壞都有覺悟,還說他要賺到夠我花三輩子的錢,然後才會真正放開手腳,去做那些特別危險的事。他當上幫主的當晚,醉醺醺的找我談話,說閨女,老爸已經賺到你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錢,所以老爸現在可以做幫主了。”

說到這裏,陳雅美眼神裏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要不要把接下來的話說給紮西強木聽,想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坦然最好,於是有些失落的說道:“那晚我和他吵了一架,氣昏頭以後,就離家出走了,那時那男的來找我,帶我去旅館。。。就丟了第一次。”說到這裏,她苦笑起來:“外邊人都傳我和我爸一樣狠,可能是那男的傳出去的吧,也就因為那男的說了一句夢想是做幫派大哥,我就想起了我爸,一氣之下就拿牙刷捅了他兩下,就是想讓他知道被刀子捅是什麼感覺。”

紮西強木驚訝她居然把這些事說給自己聽,突兀之餘還能怎麼說?隻得歎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富貴是表麵,更像是遮羞布,遮住了比尋常人家更多、更不能言說的難堪。

看了看紮西強木的表情,然後對他一笑,這一笑不似替尷尬解圍,反倒充斥了一種淒婉的釋然,這一笑,讓紮西強木覺得,眼前這個姑娘是那般漂亮那般美,心裏咯噔一聲,忙念心經平複情緒。

陳雅美鬆開了抱住紮西強木手臂的手,笑著露出一對小虎牙,說道:“後來回家,老爸生平第一次打我,打著打著,我沒哭,反倒是他哭了。”說著,他豎起一根手指:“那是我第一次見我爸哭!當時薑叔已經做我保鏢三四年了,爸爸把薑叔按在牆角拳打腳踢,薑叔是練家子,身子骨特別硬朗,都被爸爸打進醫院掛吊瓶去了,哈哈。後來我就和他說,他要當幫主可以,那我也要加入幫派,我記得我當時還念了一句詩,把我爸氣得不輕,我想想,哦,對了,是梅嶺三章,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把我爸氣得,當時我覺得可解氣了。”

紮西強木汗顏,心說這不但是咒父女兩要下陰間,還咒了整個地興幫都要被拉作墊背,不過轉念一想,就說道:“後來怎麼又讓你加入幫派了?”

陳雅美嘿嘿一笑,說道:“我和我那幫閨蜜設了個局,在家裏把鹽用卡片捋成一條一條的,等著我爸回家就假裝和閨蜜們用吸管把鹽吸到鼻子裏,當時真的把我爸嚇壞了,問是誰組織的,我說是我,他很驚訝,問為什麼要這麼做,我說你成天不管我,我就要跟你對著幹,後來又設了幾個局,他確實拗不過我,就把我弄到身邊隨時監督著我,久而久之,我就在幫裏跟大家夥混熟了,也主動找他要一些簡單的賬本來記賬,好些年過去了,現在幫裏大部分的賬目都要從我這裏過,我也就自然而然成為幫裏一員了。我爸到後來也逐漸習慣了,甚至還跟別人談生意的時候提起我,說我是那個什麼穆桂英,還有花木蘭,我就隻知道花木蘭。”

兩人走到陽光下,紮西強木抬手遮在眉前,道:“還常說我家雅美勝兒郎,是吧?”

陳雅美很驚喜,再次抱住紮西強木的胳膊:“你怎麼什麼都知道,連口氣和我爸都特別像!”

紮西強木難得的哈哈笑出聲來:“陳小姐,紮西說話直,別見怪,雖說咱兩認識才兩天,但我覺得你沒有闊賈家庭裏的那份脂粉氣,多的則是英氣,就衝這份直爽勁兒,就是許多所謂的才女美女比不起的,你的性格,走江湖很合適。”

陳雅美心裏竊喜,然後做出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說道:“我知道你在誇我,可我不愛聽,你就誇我漂亮吧,那樣我會很高興的。”

紮西強木冗長嗯了一聲,用稍顯藝術的話來劍走偏鋒,笑著誇獎道:“我見青山多嫵媚。”

陳雅美笑開了花,當初那個吃到冰糖就隻顧傻笑的孩子並沒變,接著紮西強木的話頭,她突然當著大街上許多人喊道:“青山見你應如是!”

紮西強木笑了,她跟著笑了。

她望向他,把他的魅力印入眼簾,那一刻,方寸芳心被一頭小鹿闖進,陽光為證,她真的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