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西強木忽然覺得這丫頭有些自欺欺人的感覺,恰似兩人談戀愛,關係合適的時候,男的總會拐彎抹角的問女的是否清白還在,如果女的回答得模棱兩可,男的就會把這種模棱兩可朝自己心中的僥幸靠攏,現在的陳雅美就是這樣,不僅如此,還有一種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意思存在裏麵,這讓紮西強木覺得很可笑,說道:“談過。”
陳雅美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不過想來也是,按照紮西強木的談吐來看,其情商本就不低,若沒有長時間從愛情、友情、親情當中摸爬滾打,這份情商是練不出來的,於是問道:“談了多久啊?”
紮西強木本直接說道:“從三歲開始,什麼時候結束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為什麼,陳雅美在聽到這句話以後心境如受鈍器猛錘,一時有些難以氣順,她本就知道提這種問題是有風險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一點喜歡這個男人,這種感覺,並非夜店作戲那般,反而更像是經過籃球場的時候,那低眼含蓄的一個偷瞟。
在她看來,這叫一見鍾情,而在紮西強木看來,這就是從周而複始的平凡當中體會了飆高,隻是飆高終會平複、乃至跌落深淵,那時空虛湧上心頭,所謂的一見鍾情,自然而然就變成了一夜歡愉之後的難為情。
陳雅美想起,或許那天站在村頭、和一條小黃狗目送路虎攬勝遠去的姑娘,就是紮西強木所說的那個人,想到這裏,她挑起麵條放進嘴裏,狠狠的咀嚼著麵條,像是挫骨揚灰,像是碎屍萬段,在自己撒過氣以後,這才說道:“沒關係,我不在乎。”
紮西強木知道這種話不能接下去了,沉默下來,繼續吃麵。
這時店家把兩盤煎蛋端上桌子,煎蛋是雙黃的,陳雅美看了以後就笑了起來,用筷子撚起一張煎蛋放進紮西強木的碗裏,笑著說:“我爺爺常說,吃雙黃蛋能生雙胞胎,還說什麼雙生同脈兩角菱,雙黃下肚生龍鳳,都是農村裏的說法,怪可笑的。”
這時,一旁正擦拭桌子的店家笑道:“小姑娘好見識啊,這兩隻雙黃蛋是專門給你們挑的。”
紮西強木一言不發,陳雅美甜甜的笑了。
在兩人埋頭吃麵過了小半分鍾以後,陳雅美就打算接著話題繼續說,拿紙擦了擦嘴,說道:“熊吳力為人較圓滑,是爸爸最喜歡的一個手下,說穿了就是愛拍馬屁,鬼靈精怪。。。。。。”
話說到這裏,麵館外突然有一輛奧迪誒六從主幹道上長驅而來,停車在麵館前,正副駕駛室的人下車關門,走進麵館,兩人皆是中年,來到麵館以後,為首中年人站在陳雅美身後,對抬頭看向自己的紮西強木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料紮西強木抬頭的動作被陳雅美瞧見,於是扭頭朝身後一看,驚叫道:“熊叔!薑叔!”
說話間,陳雅美站起身來,麵向那兩個中年人,笑道:“熊叔,來找馬叔吧?”
被陳雅美稱為熊叔的人生得高大,挺著如同懷妊十月的啤酒肚,衝著小姑娘哈哈大笑:“我聽說老馬這次丟了生意,就提了兩瓶茅台來關心他,剛路過麵館時聽到熊吳力三個字,就好奇進來看看,難道小姐在和新交的男朋友說熊叔的光輝事跡?”
陳雅美壞笑了一下:“被你猜中了。”
熊吳力哈哈大笑,拍著圓鼓鼓的肚皮,看向緩緩站起的紮西強木,問陳雅美:“小姐,不介紹一下?”
看了看紮西強木,陳雅美說道:“這是紮西強木,昨天才跟著馬叔,這位就是才和你說起的熊吳力,本地沒人不知道他的哦。”說著,看向熊吳力身後的中年人,跟紮西強木介紹道:“這是薑叔,我的保鏢,本事可大了。”
熊吳力笑了笑:“原來是位藏家弟兄,幸會。”說著話,他竟伸出小拇指去摳鼻屎,挑釁側漏,果然不出預料,他的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隻是為啥要加入屎堂呢,要我說啊,你家四爺不行啦,屎堂快被折騰垮了。”
屎堂?
紮西強木發笑,說道:“熊堂主可能對中黃堂的理解有偏差,相信陳老板給中黃堂的定義,應該是中原黃龍,而不是熊堂主說的人中黃。”
熊吳力訕笑一聲,對陳雅美又說了幾句客套話,轉身出了麵館,這時陳雅美才跑到那個被稱為薑叔的中年人身前,伸手握住了那雙滿是老繭的手,口氣多有責怪:“薑叔,之前四姑娘山一行你上哪去了,我都快被嚇死了,還以為你嘴上說不去,但還是會跟來呢,哪知道你真的沒跟來,太不稱職了!”
薑叔被陳雅美握住雙手的一瞬間朝後縮了縮,似乎陳雅美手心裏帶有針把他給紮著了,這個動作很輕微,陳雅美沒有察覺,但紮西強木卻沒有疏忽,就聽薑叔聲線略帶嘶啞的說道:“小姐別責怪,隻是幫裏有其他事把我臨時抽調走了,薑叔不是琢磨著你跟著四爺嗎,四爺哪會讓你吃虧?這種事啊,以後不會發生了,以後幫裏有什麼重要事我都一概推卻,就留在小姐身邊,保護小姐周全。”
陳雅美笑嘻嘻的說道:“今天就放薑叔一天假,你去陪熊叔馬叔喝酒吧。”
身材筆挺的中年男人把紮西強木上下一打量,客氣道:“看樣子,閣下也是身手不凡之人,小姐由你照顧,我很放心。”
紮西強木不作回答,隻是略微低了低頭。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了句走了,然後朝麵館外走去,上車以後,熊吳力點火開車,把車開進了小區,這時陳雅美才轉身對紮西強木無奈的聳了聳肩,這一刻,在紮西強木看來,這個姑娘是那麼的接地氣,千金氣息蕩然無存。
重新坐下以後,紮西強木開口說道:“這位薑叔的確是深不可測的高手,我想,即便是我和道成老哥聯手,也最多和他打成平手。”
陳雅美滿是自豪的點頭,但咀嚼一番紮西強木的話,又覺得不對勁,遂問道:“怎麼要說你和馬道成聯手和他打成平手?你看他不順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