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塵聞言抬起頭一臉困惑的望向他,眼底閃過一抹冷笑,小聲說道,“我根本就沒聽到你們兩人說了些什麼,你叫我說什麼啊?”然後又轉頭對蘇軾輕聲說道,“學政,這身衣服太髒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我想趁著午休的時間回家去把它換下來。”
蘇軾看了一眼她身前那邊油膩,輕點了下頭,“我去給你開證明。”然後走到桌案後,俯首寫了起來。
胖胖的小正太聞言冷哼了一聲,不再言語,而冷天寒則是饒有深意的望著她,輕聲問道,“你不要道歉和賠償了嗎?”他記得她聲音裏的堅持,隻是不懂她為何會突然改變初衷。
吳塵微微一怔,扭頭望向冷天寒,語似天真的說道,“我想了想,同窗之間難免有些小的摩擦,鬧一些小別扭,矛盾什麼的,笑一笑就過去了,不必那麼的較真啦。”說完,對著冷天寒露出純真的笑容。
冷天寒看著她的笑容,沒有再說話,隻是眼底多了一抹探索目光,難道是他看錯了嗎?為什麼總覺得她那看似純真的笑容裏有那麼一絲的輕蔑?
吳塵接過蘇軾遞過來的紙條,對他鞠躬道謝,“謝謝學政。”
“好了,你快去吧,盡量在下午上課前趕回來,別耽誤了課業。”蘇軾溫聲囑咐道。
“是。”吳塵應道,然後便轉身朝房門外走去。
剛走出房間,吳塵便迫不及待的深吸了口氣,然後再慢慢的呼了出來,終於逃出來了,遠離麻煩的感覺就是輕鬆。
當吳塵從家裏換完衣服返回到學府時,下午的課程已經開始了。她步履匆匆的往地黃榜一苑所在的西院走去,可是當她進入一苑時,聽著朗朗的讀書聲時,她的腳步反而遲疑了,她怎麼忘了今天下午是文史課呢?那個先生很厲害,對於遲到的學生處罰向來比較重,如果想避免處罰就必須答對他的問題,而她一直在同窗裏表現平平,若是突然答出先生的問題,豈不是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擰眉想了一會兒,吳塵舉步沿著左側的走道朝教苑深處走去,還是在竹林的亭子裏等到放學時和吳憂吳慮一起回家吧。
此時已到春末夏初的季節,一排排竹子早已經披上了墨綠的衣裳,讓人行走在其間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剛剛走至亭子,便聽到一陣笛聲若隱若現的傳過來,此時正是上課的時間,會是誰在這竹林間吹笛呢?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尋著她聽到的那縷笛聲,一步一步往竹林深處走去。離得更近了些,聽得更清楚了一些,純淨如水般的笛音,質樸婉約的旋律,似風中絮語,又似穀間溪流,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傷感,在無形中猶如一根透明的絲線般牽引著她的心。
不知不覺中,吳塵加快了行走的腳步,越往深處走,裏麵便沒有了小道,隻有竹子與竹子隻見的空地,東一小塊西一小塊的,毫無規律的連在了一起,看起來卻也像是一條蜿蜒的小道。
笛聲越來越清晰了,吳塵的腳步更快了些,終於在穿過最後一排竹子後,眼前豁然一亮,前麵是一個不大的湖,水光瀲灩,一明如鏡,午後的暖風自湖上吹過,送來縷縷的清涼,讓人頓時感到清爽。
放眼望去,湖的中央處有一個漆成紅色的涼亭,湖邊一條蜿蜒的石路通向涼亭,而那悠揚的笛聲,便是自那涼亭中穿出來的。吳塵抬眼向涼亭中望去,隻見一個紫色身影,唇間橫著一管墨綠色的竹笛,立於亭中,背影削瘦挺立,隱隱的流露出一種無可言語的寂與悲傷,宛如一個被遺棄孤立的孩子一般,對,就是一個孩子,因為遠遠的望去那抹身影的高度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