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某個特定的位置,在那一小方塊的天空中,他見到了飄灑的鮮血,仿佛凝結成了一朵殷紅色的蘑菇雲;他見到了各種不同顏色的小點,在那團赤紅之中躥騰,像是彈珠一般。
他立即低下了頭,他的嘴,當時就張了開,團團黃白物事,從他的嘴裏,傾瀉而出了。
不可能不惡心,不可能不吐出來,那冷笑聲還在持續,死亡還在進行,那個毫無人性可言的滅世的女魔頭,僅僅是笑聲,就造成了這樣一個無法形容的慘絕人寰的悲劇。
誰能想到,一切的緣由,竟僅僅是因為呂磊簡簡單單的“九月花”那麼三個字。
咳…停止了嘔吐,呂磊卻咳嗽了,咳出了鮮血,咳出了恐懼,咳出了無盡的悔恨和綿綿痛苦。
她,還是人麼?
呂磊的心裏,有了這樣的想法,但他不敢說出來,甚至不敢念叨,他還不能選擇死亡。
他內疚,悔恨,恐懼…
可惜,縱然他可以有任何的選擇,唯一不能選擇的,就是死亡。
費城的戰場上,無盡的屍體之中,他能活下來,那是真心追隨他的將士們對他無盡的敬重。
敗得一無所有,鹹帝卻依舊信任與他,完全地,絕對地信任,這種事情,曆史上也絕無僅有。
所以,他隻能蹣跚著腳步,緩緩地離開,他必須活下去,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在戰場上。
這些人,也是鹹國的子民,也是我保護的對象,可是,為什麼,一切,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他,隻有張碧藍的笑聲,還在持續,殺戮還在進行,仿佛根本就不會有個止境。
好恐怖的笑聲,竟然僅僅是笑聲而已,這就是宗師的實力麽,果然是深不可測。
街道之上,先前嚷嚷的人群,早已化作了屍體和血水,在漫天地飛舞著,場景無比地恐怖。
身周完全是赤色的世界,仿佛已經身處無間煉獄,腦袋疼得厲害,渾身充斥著一股莫名的強大力量,更有無盡的壓力在侵襲,如果可以,西門如詩寧願選擇死亡。
我不能死亡,我是西門家族最後的傳人,即便我是個女子,我也要重現家族千年前的輝煌。
西門如詩正是先前被張碧藍和呂磊關注的女子,也正是千年前武林世家遺留下來的後人。
她要做什麼,她有什麼目的,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水藍城,她為什麼會成為這普通商隊之中的一員,都沒人知道,她身上所有的秘密,都隻有她自己一個人才知道。
張碧藍的笑聲,何其恐怖,但凡沒有武功的人,全部都爆體而亡了,屍體和鮮血早已填滿了街道和天空,倒是那些建築物,絲毫不受影響,仍然安靜地矗立著,觀望著,見證著。
這時候的西門如詩,不複先前的形象,她的發絲,早已飄揚開來,露出了平常至極的相貌。
她不是美女,甚至談不上漂亮,可她的身上,卻有著那麼一種莫名的氣場,仿佛驚天動地。
她不敢出聲,盡管她很想呐喊,她知道這時候是有宗師發瘋了,在神經病一般地發泄。
她傾盡了全身的功力,她的身周,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那些飄飛的屍體和鮮血,不能入內。
但她抵擋不住,她很倒黴,她所在的地方,距離張碧藍狂笑的酒樓,並不太遙遠。
處於事發地,見證了這駭人的殺戮場景,無盡的恐懼圍繞之下,她感覺自己也到了爆體邊緣。
我就要死了嗎?
便在她這樣想著,已經開始絕望的時候,她的手掌,因為要緊握著兵器,先一步裂開了。
鮮血,淌了出來,竟沒有落地,直接滑上了梳子上麵。
那梳子得了鮮血,像是多了生機,竟叮鈴鈴響了起來,西門如詩也因此而被震醒了。
原來,這就是傳承,先人的武學,未必就輸於這個時代,甚至是超過的。
從那梳子上,竟是湧出了一股力道,傳入了西門如詩的體內,奇跡般地擋下了那些外力。
於是,西門如詩逃了,第一時間,毫不猶豫,她不敢稍作停留,速度也是快到了極致。
“啟稟大帝,水藍城沙中渡口處,忽然出現奇怪的笑聲,據聞當地人全部離奇死亡,方圓十裏之內,幾乎無一活口。”鹹國帝宮之中,有官員向宣德彙報了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宣德一聽,就完全明白了,他也是知曉許多秘密的人,所以他果斷地下令封鎖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傳播得也不廣,多年後,甚至隻有野史胡亂地記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