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見過關衝,但關衝當年力斬兩名先天高手的戰績,卻傳遍了整個天下,他自然知曉。
他所在的小亭子後麵,就是塘古鎮唯一有名的那個頗大的池塘了,而他的眼睛,正關注著的,則是與池塘相反的方向,在那五百米之外,平坦的地麵上,殺聲震天的戰場。
“司徒大人,夜飛的武藝,實在極高,他的力量,又讓人恐懼,既然各路都沒料到大人你將主要的軍隊都集中到了這裏,為何大人不下令全軍出擊,將夜飛及那女將除掉?”
孔祥子的一側,站著一個武將打扮的人,此人身材魁梧,胡須滿麵,看相倒是不錯。
孔祥子說話了,這人是他手底下排得上號的高手,雖不至先天,武藝卻不會弱於夜飛。
“李閬,你跟我,好像有十來年了吧?”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
李閬憨憨地笑了,伸手摸了摸後腦勺,道:“大人,屬下跟隨你,已經有十六個年頭了。”
“確切地說,你是保護了我十六年。你的武藝很好,可你卻不夠聰明,我教導你很多次,終究沒有長進,唉…”孔祥子有些落寞,他對於李閬的真心提點,外人是不可能知曉的。
他繼續說話,這時則是解釋了:“這一仗,我必敗無疑,凡真驟然出兵,斷了我的後路,此時表麵上看,我唯一的活路,就在於虛開了,隻希望他能夠替我擋下趙引。而你是了解我的,任何時候,我都會留下一條最後的退路。你看,過了這片戰場,就是那一片廢墟,荒無人煙的費城。我已經派人勘探地形了,若是真到了絕路,我會選擇這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退路。”
“可是,大人,我軍主力若過了費城,那不等於是自投羅網嗎?”李閬想不通透,便是再給他一顆腦袋,他也不明白,為何孔祥子要退到光明王朝的地盤上去。
這一次,孔祥子沒有解釋,他忽然起身了,一臉的嚴肅,他的目光中,忽然透出一絲炙熱。
“大人,怎麼了?”李閬立即詢問,很少有機會,他能看到孔祥子有這樣的眼神。
他還記得,上一次見到孔祥子有這樣的眼神,是大帝戰敗自殺,消息傳回帝都的那一刻。
那一次,榮景登基,孔祥子終於迎來了人生最為重大的轉變,成功有了兵權,從而名動天下。
莫非,大人有了什麼奇妙的計策,可以起死回生,讓這必敗之局轉為有利的戰局?
就在他胡亂思索的時候,他聽到了孔祥子的話,這些話,讓他也震動了:“光明王,來了。”
光明王來了?在哪呢?震動過後,平靜下來,他立即探頭張望,卻又哪裏能夠看到。
“不必找了,你是找不到的,那是一種氣場,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場,我曾在先帝身上感受過。”
李閬不再找了,孔祥子的話,他從來都是相信的,即便那是假話,他也會認為是真的。
有一種忠誠,是近乎於愚蠢的忠誠,關衝是那樣的一種人,喬瘋子是,這裏的李閬也是。
這樣的人,值得尊重,往往也會被他的主公所信任,這三個人,無疑都被主公所絕對地信任。
黃胤的確來了,他不知道孔祥子已經知道他來了,他將八層的軍力,都投注到了這邊,他不能不來,他的心,是懸著的,他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次的戰鬥,不會那麼輕而易舉。
“參見我王。”他出現在大軍的後方,並沒有聲張,他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顆白楊樹下。
他此時的穿著,隻是平民的打扮,但留守後方的一位戰將謝集,還是第一時間辨別出了他。
他立即揚手,阻止了謝集繼續說話:“謝集,做好自己的事,不必聲張。”
謝集立即閉嘴,沒有將消息傳播出去,心中雖有疑惑,卻隻能壓著了。
說起來,謝集是個鬱悶的人,本來以他的武功,完全可以衝鋒陷陣的,偏偏年初的時候,他被調入了夜飛所統領的這部分中央軍,從此就基本上承擔了坐鎮後方的任務,沒機會出戰了。
夜飛是個戰鬥狂人,武功又高得離譜,謝集本還想著可以殺敵立功的,如今倒成了閑人。
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刻,在光明王親臨戰場的時刻,他無比地希望,在戰場上縱橫廝殺的那個人,不是夜飛,不是晉妃笑,而是他,可惜他不能,軍令如山,他是絕對不敢違背的。
唉…
他在心底裏歎息,可惜沒有人能夠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