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黃胤,再不是年前的混混兒了,他的那些菩薩心腸,早就在一場場的廝殺之中,被慢慢地磨礪得一幹二淨了。換作現在遇到獨眼張害人,黃胤絕對毫不猶豫就會將他當場擊殺。
一個人喝酒,終歸沒有多大意思,黃胤也覺著無聊,他不過是在打發時間罷了。
入夜之後,他離開了居然酒家,一個人在天空中飛翔,他將渾身的氣息收斂到了極致,畢竟這黃城之中還有著兩個先天高手,不論是誰,發現了他,他都會惹上一身的麻煩。
黃城的每一條街,每一條道,都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對於他來講,一切還是如同記憶中那般的熟悉,是以他輕易就到了城主府,但他沒有立即過去,因為如今的城主府防備甚嚴。
他溜達了幾圈,輕車熟路地到了後院,避開了防備森嚴的前廳,習慣性就到了那曾經的院牆。
如今的他,不需要遮掩,經曆那一夜的戮戰之後,柴芯已經知曉他是個先天高手。
他輕巧地躍上了院牆,沒有進去,隻是一個人坐在了上麵,他朝原本柴芯的書房望了過去,那裏漆黑一片,什麼也沒有,似乎原本時常在那裏看書的那個女子,已經放棄了曾經的天堂。
罷了,時間會改變許多東西,有些本就不應該屬於我的事物,我何必過分地強求呢。
他隻是很安靜地坐著,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雕像,又像是一隻處於守候之中的貓頭鷹。
不知道柴芯會否出現,不知道柴芯身在何方,他想要離開,卻終究還是靜靜留了下來,或許是心中不甘的執念,又或許是覺著能夠來一趟實在是不容易,當然,也可能本就兩者兼之。
沙沙地輕響聲傳了出來,仿佛是夢寐一般,卻又打破了這夜的寧靜,微微的清風拂過麵頰,黃胤不由得緩緩扭頭,朝那聲音傳出來的方向望了過去,他能聽出,那是人走路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院牆的外麵傳出來的,是從後方傳過來的,一點一點過來,一點一點地變大。
沙沙,這聲音,有著莫名的節奏,似乎能喚醒人的記憶一般,而就在回頭的那一刻,黃胤見到了一個人,正是那窈窕的女子,正是他放不下的女子,看不清,他卻能夠肯定。
近了,越來越近了,黃胤不再猶豫,他輕巧地跳了下去,靜靜地站著,靜靜地凝望著。
柴芯本是默默地走著路的,以她的武藝,還不足以發現黃胤,可黃胤落下來了,她自然發現。
“黃胤,你的膽子,真的很大。”她笑了,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而笑,但她確確實實是笑了。
黃胤也笑了,他的臉,看上去舒服多了:“柴芯,你的膽子,同樣也不小。”
盡管這是黃城的城主府,盡管這府邸的前麵哨甲密布,可這裏是後院,並無什麼高手出沒。
柴芯不再笑,一步步朝黃胤走過去:“你為何要來?你不怕我叫人拿下你麽?”
她終於停了下來,離黃胤還有十幾米的距離,或許這十幾米的距離,她輕易是不會跨過去。
唔,你不肯走了,那我主動點兒好了。黃胤略想了想,伸手隨意摸了摸鼻子,繼而一步步朝前走,直到離柴芯僅有兩米的距離才停下來:“放不下,舍不得,怎麼能不來?至於你叫人拿我,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呢,須知我縱橫天下,既然敢來,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的。”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個混混兒;第二次見你的時候,你是個刺客;第三次見你的時候,你是聞名天下的明侯。這天底下,能有你這般變化的人,恐怕是少見的很了,有這樣的自信和氣魄,自然名副其實。不過,無論你有何能耐,無論你有何理由,我都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吧,你也知道,我若真不想讓你離開,你未必能夠活著走出這黃城。”柴芯逐漸變得冷漠。
“柴芯,你何苦自欺欺人呢,你會到這裏來,必然是因為思念我,既然你我是兩情相悅,實在沒必要裝作形同陌路。”黃胤早就看出來,柴芯到這裏來,並非是偶然的現象。
黃胤所想到的,自然是事實,柴芯正因為得不到,是以隻能無事的時候,到這後院外麵,一個人默默地坐上一小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