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如期而至,放鬆了一整天的兩人,並肩坐在沙灘上,舉頭望月,在沉默中又度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時光。這也許是耐維爾來到庇護所世界之後,經曆過的最浪漫的一天一夜,他現在更能理解,賽琳娜為何會在前一晚問他那個看起來略顯突兀的問題——也許這樣無牽無掛、無憂無慮的生活,可以讓他們忘卻一切使命,快快樂樂的相偎相依下去。但他們終究不能脫離自己的命運,所以,他們才更應該珍惜眼下的快樂。
“賽琳娜,我能掃一下你的興致麼?沒有別的意思,我突然想做一下自我批評了。”耐維爾首先打破了望月的寂靜,以最大的柔情看著賽琳娜,慢慢啟齒道。
“你是一個很有自知的人,大概沒有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這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做不到的。”賽琳娜臉上的笑容退去了,她很清楚,耐維爾是在變相的問,她能不能接受一個真實的他,“其實,這也是你的一個缺點吧。了解的透徹,反而會預先知道自己會鑽進怎樣的死胡同裏,即便如此,你卻又非要鑽不可,因為你總是不願意向被自己意料到的困難低頭——或許在你看來,隻要能猜想到的,也就不算是困難了吧?”
“是啊,你也看透我了。”耐維爾笑逐顏開,他聽出了賽琳娜最最真摯的回應,“我最大的弱點也就在於此,明知道那樣行不通,卻非要去不自量力的做成一件事。而且還有一點,更是傻的可笑,我總愛自己把自己樹成一個牌坊,一個道德標杆,卻又不會用強製手段,令別人向我靠攏,而是想潛移默化的改變他們。結果呢,最終還是孤芳自賞,各種悲催……你覺得像我這樣的傻瓜,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能。”賽琳娜慢慢的抬起手來,在耐維爾的臉頰上撫摸了幾下,一雙滿含秋水的眸子,激動地蕩起了微波,“你不覺得,我也是這樣一個傻瓜嗎?隻想努力做到最好,但又必須借助各方的力量。實際上,我的今天是你給的,所以我沒有理由去嘲笑你啊。”
“賽琳娜……”耐維爾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因為他看見,賽琳娜收回了自己的手,臉蛋微微抬起,雙眸緊閉,嘴唇微張——女孩的這種動作,隻要是個身心健全的男人都能看得出,代表著什麼意思。
太突然了嗎?其實一點也不。耐維爾對這幸福一刻的來臨,也早已預料到了。他和賽琳娜一直在迎來危機、解決危機的死循環之中,一刻不停的掙紮著。突然間放鬆下來,彼此看著牽手走到今天的那個人,還身處在這樣一種靜謐的背景裏,他們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火花,終於燦爛的綻放了。
耐維爾知道,這個殺手本來就不冷。沒有了殺戮的任務,她深藏不露的少女靈魂,又完全附在了身上。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隨便放棄,他燦爛地笑著,點了一下頭,暗暗為自己鼓了把勁,然後屏住呼吸,閉上眼睛,一點點將嘴唇湊了過去。
沒有任何其他目的,隻是因為,那種彼此間,無法阻擋的吸引。
四片唇輕柔的對接在一起,耐維爾惴惴不安的將舌尖伸了過去,與賽琳娜的****輕輕的接觸到。可就在此時,賽琳娜猛然向後撤下了嘴唇,差一點將全身心投入的耐維爾誆倒。
“你們這對狗男女,看我用毀滅的獄火,把你們化為灰燼!”一個嘶啞得好像被濃硫酸燙過的嗓音,在寂靜的海島上回響。賽琳娜趕忙一把拉起耐維爾,閃到了一邊。當他們閃開不到半秒鍾後,一枚灼熱的火流星,從天而降,將他們曾經深情相吻的地方,炸出了一個大火坑。
殘火還在劇烈燃燒,有些大顆粒的沙子,甚至變成了半液態的玻璃體,足見火焰之猛。耐維爾渾身打了個冷戰,可來不及多想什麼,賽琳娜立即施展速度爆發技能,帶著他向存放裝備的帳篷那裏,飛奔過去。
“那究竟是什麼?”耐維爾一邊急匆匆往身上穿著裝備,一邊問賽琳娜道,“該死的,不會又是薩拉曼蒂請來的援兵吧。”
“不知道,但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呆在這裏,讓我來!”賽琳娜將“巴特克的猛擊”巨鷹爪套好,戴上“安達利爾的麵容”惡魔頭蓋骨麵具,猛的一翻身,衝出了藏身處,同時將魔法背囊收回,作為承載“毀滅”、“地獄火炬”等的載體。看著刺客小姐投入戰鬥的颯爽背影,耐維爾唯存一絲歎息,真不知道,陪伴了他僅僅一天的那個活潑可人的賽琳娜,什麼時候才能再回到他的身邊。
“來吧,試試你大爺的無敵火風暴!”火光一閃,耐維爾終於看清楚,沙灘中央立定一個身材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矮胖的詭異身影。他猛的一抬手,釋放出了三股盤曲前進的火風暴,那手法,分明與他耐維爾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