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暴雪、電流還有四散飛濺的白骨,停止了喧鬧的亂戰。耐維爾頭頂的那個虛影,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狀,也顯得比剛剛豐滿了許多,已經具備基本的人形。他慢慢飄落到耐維爾的前方,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耐維爾終於得以活動一下脖子,卻驚訝的看到,奈拉瑞斯正捂著汩汩冒血的胸口,半蹲在地上,臉色呈現出毫無生機的灰暗,任憑不可一世的阿努比斯,將腳踩在了他的頭頂上。
梵雷達抱著腦袋,從一堆骨殖後麵,冒出頭來,而托爾和拉蒂尼,也趕回到阿努比斯的身邊。至於那些隨便一抓一把的雜魚,在兩個絕頂高手的複合打擊下,早已所剩無幾,即便能活下來的,也已經斷臂傷筋,在一旁哀叫著等死了。
“你確定他就是法師守護者尤納拉瑞斯嗎,我的主人?”梵雷達上前,盯著沉默寡言的老頭端詳了半天,“可我怎麼就是看不出,他的身上有什麼過人的氣質呢?不過,剛才他用的那些法師技能,倒是夠嚇人的!”
“我看差不多。”托爾冷笑一下,接上話道,“我曾經與另一個守護者交過手,他們的血量可是一個凡人眼中的天文數字,這家夥能在如此強力的骨矛連射中活下來,本身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阿努比斯閣下,你要怎麼處置他?”拉蒂尼也來湊熱鬧,言辭頗為謹慎的問道,“看起來,你已經通過汲取耐維爾的力量,重獲締造者的地位,既然都是可以吸取的力量,為什麼不幹脆連法師守護者的力量,也一並拿下呢?”
“你倒是挺會舉一反三的,不過可惜,那是不可能的。”阿努比斯狠狠地碾了碾腳下的奈拉瑞斯,將他踩在了滿是血跡的地上,“守護者的力量,是地位高於代理人的締造者總體意誌賦予的,我沒能力奪取。而且,你所說的,我已經取代耐維爾成為締造者,也是完全錯誤的。現在,我隻是借他的力量,獲得了一個十分不穩定的軀體,一旦我脫離開他的力量供應,還是一個普通的屠魔戰士,而他仍舊是庇護所世界唯一的締造者。隻不過,我也擁有支配其部分能力的權限罷了。哼哼,說到底,我還要感謝這位慷慨的先生,是他因為一個隨口的承諾,而為自己挖了這個天坑。”
耐維爾並沒有理會這些“勝利者”的大放厥詞,他在阿努比斯離開後,感覺渾身乏力,就好像剛剛進行了一次二十公裏負重急行軍一樣,累得像攤爛泥。如果奈拉瑞斯真的是那個失去部分力量的法師守護者,在世間的化身,那他顯然已經救不了耐維爾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希望嗎?
“(隻要不放棄希望,總會有一條活路!)”
耐維爾想著尤娜那充滿稚氣的臉龐,不由自主的聯想起了愛莉,還有賽琳娜,以及許許多多的朋友。在燃燒著地獄之火的崔斯特瑞姆,在滿布死亡陰雲的地底墓穴,在被古代魔法隔斷的石製古墓,在孤懸外域的遺忘之都雷普曼達爾,在層層壁壘之下的破碎之陵……如果隻是他一個人孤立無援,那麼無論哪一次,他也不可能僥幸逃脫,可如果不是他自己抗爭到底,他又如何能活到現在呢?!
什麼聲音?
耐維爾猛的醒過神來,因為他聽到了一個異樣的刮擦聲。他慢慢低下頭去,卻赫然發現,身上帶著幾處擦傷的尤娜,正雙手握著一片帶刃的碎冰塊,試圖將他從嚴密的骨牢囚籠中,釋放出來。孩子那雙皮膚細嫩的小手,已經被刺骨的寒冰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簡直令人不忍直視。
“尤娜……那裏有一把……短劍,用它撬開我手邊的骨架!”耐維爾一麵注視著阿努比斯那邊的動靜,一麵小聲提醒尤娜道。
人小鬼大的尤娜立即會意,丟掉了起不到什麼大作用的冰塊,環視一圈,看到了不遠處的暗金短劍。她借著耐維爾身邊那簇骨牢的掩護,慢慢爬了過去,將短劍搶在手裏,爬回到耐維爾身邊,又開始了破壞骨牢的嚐試。
“就是這樣,把我的手掏一隻出來!”耐維爾低聲為尤娜鼓著勁,他從阿努比斯的言辭中聽出,自己身體裏還蘊藏有締造者的無盡力量,而現在,已經到了極端的非常時期,如果他能稍稍活動一下,大概釋放一團火風暴,把囚禁自己的骨牢燒成灰,還是沒有問題的吧?
“什麼動靜?”突然,踩著奈拉瑞斯的頭,大發淫威的阿努比斯,豎起耳朵聽了聽,耐維爾猛覺一陣心悸,恐懼的瞪大了雙眼。潛伏在骨牢中間的尤娜,渾然不知危險的臨近,就在這時,她用盡渾身的力氣,以下方的骨架為支點,將困住耐維爾右手的白骨,撬得活動了起來。
“尤娜,快跑!”耐維爾眼睜睜看著阿努比斯向這邊走來,顧不得許多,高聲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