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確是暗黑的世界,一個完完全全的遊戲架構世界。甚至連最最重要的矛盾,都來自於遊戲本身,而非它所依托的那些簡單卻氣勢恢宏的劇情。天使與惡魔的永恒之戰,涅法雷姆勇士屠魔的傳奇,隻不過是最最基礎和平常的兩大陣營在爭鬥、角力而已。而真正讓這個世界充滿變數的,是以上帝視角俯瞰這裏,並不時派遣性格各異的代理人,把剛剛安寧一點的世界再次攪成一鍋粥、堪稱至高無上的“締造者”,也就是廣義的暗黑II玩家群體。
耐維爾就是這樣一個代理人,而且他從維持著庇護所世界原始平衡的守護者之一,德魯伊芬裏爾那裏得知,他絕非第一個到達這裏,並對這個世界產生深遠影響的人。締造者代理人的覺醒,到目前為止完全可以歸於一次次失敗的實驗,這些實際上等同於握有“立體實況版超級修改器”的家夥,一旦走上歧途,都會被爆發出更加變態力量的守護者,在第一時間除去。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與我們裝在電腦裏的單機遊戲不同,這個廣度和深度都大大拓寬的世界上,所有的玩家角色都是共存的,而如果隻有極個別人擁有“開掛”的權限,那麼世界上的一切資源,金錢、權力、名譽、女人……都會被他像黑洞一樣吸引過去。守護者們是對力量有極深刻認識,而且具備在關鍵時刻否定它的覺悟的特殊群體,加之他們的行為極其隱秘,一般隻對重要的人或者像耐維爾這樣的締造者代理人透露身份,因此,由他們掌握力量,並不存在這種使庇護所世界出現重大變革的風險。
倒黴的穿越者現在陷入了兩難境地。說實在話,耐維爾根本不可能做到像芬裏爾那樣,對修改遊戲規則的力量表現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而實際上,如果他不使用這種能力,做出點“大事”來的話,他這個締造者的代理人,也就基本可以被淘汰出局了。既要讓暗黑破壞神遊戲的世界變得更加充滿樂趣,又不能因為過度縱容對力量的貪欲而墮落,這種尺度的把握,簡直如同讓一個小腦天生缺陷的殘疾人,去玩高空走鋼絲一樣。
拜這惱人的難題所賜,在淩晨時分回到自己住處的耐維爾,怎麼也睡不著了。直到天光大亮,雖然肚子裏的消化器官集體發出了嚴正抗議,但目前身份仍是鑒定人的小夥子,依舊蒙著頭,努力使自己進入夢鄉。
去他的締造者!去他的代理人!去他的外掛修改器!去他的神級金手指!去他的守護者!去他的……總之所有暗黑世界未知的秘密!一個他喵的連“泰瑞爾的力量”神聖盔甲都沒爆出來過的業餘玩家,能怎麼想辦法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精彩呢?!難不成開一個婚介所,為涅法雷姆的勇士們牽紅線麼?
在煩躁的抱怨之中,耐維爾其實還是有一點慶幸的。與此前的締造者代理人不同,因為守護者之一的芬裏爾,正是他親手創造的遊戲角色,所以算是給他走了點“後門”,提前為其打上了防止力量暴走的預防針。可就算是其他的締造者代理人一樣也被警告過,麵對那在一個世界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至高力量,恐怕誰都會有利令智昏的一天。
更為關鍵的是,守護者的力量實際上也是來自於締造者。這就會令那些壓抑不住心中悸動,一步步踏入雷池的代理人產生一種錯覺,那就是,既然我可以擁有締造者的力量,而守護者使用的,隻是締造者賦予的一部分力量而已,那麼,隻要我變得足夠強大,也就沒有什麼守護者可以阻止我了!
很可惜,這隻是一種美妙的假象。以芬裏爾的訴說來判斷,不少持有這種態度的代理人,都被很“禮貌”的請出了庇護所世界。
當然,這並不是說,那些以前的締造者代理人,或者說,幾乎擁有了全部締造者力量的化身,都是天性邪惡的家夥。正相反,耐維爾相信,能夠獲得許多女孩芳心的情種,或是企圖一勞永逸解決庇護所世界紛爭的英雄,甚至是以自己身體與魔王合體、想要用力量統馭三界的迷失者,大概都可以歸結為一般意義上的好人。做情種,耐維爾沒那條件;做英雄,耐維爾修煉無門;做魔王,耐維爾又不具備足夠的魄力。於是乎,他隻能像這樣躺在被窩裏瞎想。
“耐維爾先生?怎麼還沒起床啊?”尼爾亞的聲音突然在一屋子穢氣的房間中響起,耐維爾懶洋洋的扒開被子,半睜著眼看了看歸來的沙地騎士雇傭兵。
“怎麼是你?哎,這才幾天啊,就出院了?”耐維爾撇著嗚嗚突突的悶聲,打量了一下康複如初的尼爾亞,感覺他除了臉上的表情更猥瑣一點之外,與受傷之前沒什麼區別。看樣子,魯·高因的傭兵醫院在治療外傷和腦震蕩方麵,還是蠻專業的。
“當時在石製古墓,我隻是被盔甲傀儡怪的震蕩波給打暈了而已,並沒有什麼致命傷,沒一開始估計的那麼重,所以就提前出院了。”尼爾亞撓了撓頭,忽然一拍腦袋問道,“對了,我受傷的這兩天,你們在做什麼呢?”
“啊,這個嘛,你看!”耐維爾從床上坐起來,拍了拍床頭的赫拉迪克方塊,“我們在一個朋友的指引下,找到了魔法元素的巢穴,將他們的威脅除去了,而且,繳獲了這個獨一無二的方塊。具體過程有些複雜,待有機會的時候我再慢慢講給你聽吧。話說現在什麼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