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悶的翻滾聲後,黑色與白色再次攪揉在一處。完全占據了上風的白色發出一聲詭異的狂嚎,而後施展怪力,隻聽得一前一後兩聲骨節斷裂的爆響,惡魔賴以稱雄的一雙巨翼,被活生生的從身體上撕裂了下來!
在夜幕裏本來占盡優勢的惡魔徹底喪失了再生能力。但它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覷。疼痛夾雜著狂怒令它的暴力神經被激化到了極點,紅色的巨舌猛的一卷,直刺向了白影腰部的位置!
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人,這一擊足以將腰椎完全扯裂。可是,不知道那白色影子的皮肉到底是什麼金剛不壞的材質,巨舌擊在上麵,根本沒有像想象那般長驅直入,而是被一種恐怖的壓力擰成了痛苦扭曲著的蛇形!
被壓在白色之下的黑色,企圖用這沾滿鮮血的殷紅實現大逆轉,但對方力量上的絕對優勢徹底打破了這個幻想。白影伸出了一隻大概可以形容為手臂的東西,死死地揪住了掙紮蠕動中的巨舌,而後猛然揮起一柄看不見的利刃,將其從那布滿觸腕的巨口中齊根斬了下來。
喪失再生能力的惡魔發出了一聲絕望的慘叫,它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於一掌將白色的影子逼退。
兩者再次站在了對峙的位置上,可這種一邊倒的戰局早已經毫無懸念。
惡魔發起了瘋狂的最後出擊。它拖著殘破的身軀,揮舞利爪,衝向了那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的白色幽靈。碰撞聲——硬物摩擦地麵的滑動聲——粗重無比的喘息聲——尖牙刺入肉體的穿透聲——淒慘無比的狂叫聲——它們一個接一個的撞入了肖耀強的耳朵,為他勾勒出一幅看不到,但卻很容易想象得到的屠魔之戰。
白色已經有一小部分嵌入了黑色之中。從那刺穿皮膚的傷口裏,流出了比先前更加渾濁、凝滯的液體。
怪魔猛力推開白影,捂著受到重創的脖頸,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在地上沒命般的翻滾掙紮著,看起來好像整個身體已經處在癲狂的狀態之下。隨著那肌肉的抽搐越來越緩慢,怪物的呼吸聲和怪叫聲也越來越微弱。到最後,簡直如一個垂死的病人,隻剩下了鋼爪無力地撓扒著土地的“嗞啦嗞啦”的聲音。
肖耀強仿佛一下子從噩夢中解脫了出來,他看了看前麵的賽琳娜,她的反應表明,這位戰士現在的狀態,與他這個菜鳥幾乎完全一致。
白色的影子早已隱入了夜色之中,就像海市蜃樓一般,神秘的消失無蹤。羅格營地也恢複了平靜,隻留下地麵上大灘大灘的粘稠血跡。
弗拉維擎著弓箭,來到了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惡魔身邊,對準它已經完全喪失了光彩的眼睛,麵無表情的發出了終結它殘暴生命的一箭。
徹底的完結。
巴洛克也已經蘇醒過來,他扶著受傷的托爾來到了死去的怪物身邊。賽琳娜正仔細檢視著它身上每一處不可思議的傷口,肖耀強也隨之挨了上來。
“它的肉體毀滅於一種強效病毒的折磨!”賽琳娜陰沉著臉,像個職業驗屍官那般慢慢的、有條不紊的彙報道,“肋部和胸口有五道很深的抓痕,都殘留有些許中毒後的潰爛痕跡。但真正致命的,應該是肩部的這一口——還留有很深的犬齒印,足以穿透皮膚,壓碎肩膀上的骨頭。”
“你的意思是……”托爾似乎有點點心神不寧,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在北方斯考斯格林的密林深處,有一群延續著祖先野性傳統的教徒嗎?”賽琳娜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有點神秘的看了肖耀強一眼,“他們可以化身為一頭充滿力量的巨熊,或是一匹暴力無比的野狼——那個白色的影子,一定是個變形係的德魯伊。”
“你我都與這個以前從未見過的惡魔交了手,知道他的厲害。能夠如此迅速的回複肉體活力,說明它的靈魂力量極其強大。以我的判斷,這副軀體至少可以承受幾百次比我強大得多的祝福之錘的攻擊,一個德魯伊,難道真的會有如此恐怖的戰鬥力,在一瞬間就能打倒它?!”
“我有聽說過,使用神符之語‘剛毅’、無形掠墓者神秘之斧、碎鋼食人魔手套等等一係列高力量加成、高傷害的裝備,狂怒狼人變形狀態的德魯伊也可以擁有極端恐怖的殺傷力!”作為曾經的德魯伊,肖耀強對托爾的質疑不以為然。
“沒這麼簡單的!”賽琳娜輕而易舉的反駁了他,“就算他的攻擊力足夠強,那麼防禦也足夠抵擋那舌頭的攻擊嗎?要知道,連我們兩個其實都沒能躲得過去啊!”
“你的意思是,狼人德魯伊累死也做不到斬殺這怪物嘍?”肖耀強有些不服氣的反問道。
“有一個人可以——”托爾突然陰沉沉的小聲說道,“隻有他才會擁有這樣可怕的力量!”
“是誰?”肖耀強和賽琳娜急切的追問道。
“一個我一直在追逐的人……”
托爾沒有說下去,他仰頭看著滿天繁星,墜入了某種無法名狀的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