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已經漸漸暗了下來,路邊的一整排街燈已經全部點亮,美國的街道跟家裏的果然不一樣,那麼絢爛又那麼迷醉。
一一低垂著頭,在人行道上緩慢踱著,嬌小的身影被路燈拉的纖長,更顯得異常落寞。
驀地,一道亮到極致的閃光劃破天際,路上的行人無不加快腳步趕路,那些匆忙的身影與一一的漫不經心更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滴豆大的雨水打在額頭上的時候,一一才恍恍惚惚的抬起頭,仿佛這回才發現天際已經一片黑沉,而路上的行人更是寥寥無幾了,她伸出纖白的掌心,天際像是受到感應,一滴豆大的雨滴瞬間落入掌心,緊接著,一滴兩滴連續不斷的瘋狂落下。
一一站在雨裏,一動不動,大雨傾盆而下,伴隨著打在地上劇烈的劈裏啪啦聲,一陣陣的像是破了閘似地,瘋狂急下。
頭發,衣服全都吸滿了水,一一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身旁幾個匆匆擦肩的路人都報以怪異的眼神,然後嘀嘀咕咕一陣,最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因為雨勢,讓睜不開的大眼迷蒙的低垂著,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一一才緩緩邁開腳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去,然後她坐在一家已經關門的店門台階上。
這一動作讓全身濕透的衣服貼得更緊,一陣陣寒意從腳底開始向全身蔓延,蒼白的唇瓣微微顫抖著,一一伸出雙手,蜷縮成一團,然後微微俯下身,用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腳,纖細的下巴埋在膝蓋裏,本能的汲取最薄弱的溫暖。
淩肆風雙手交握在交疊的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著,剛剛養精蓄銳過的雙眼緩緩睜開,隻是望向車窗外不經意的一瞥,疾駛而過的車窗外那一抹蜷縮的小小身影立刻卷入眼底。
他轉過頭,不疾不徐的說了句:“停車。”
話落的瞬間,正在急速行駛的豪華轎車眨眼間就停了下來,坐在前頭副座上的老人立刻恭敬的轉過身:“主人?”
淩肆風黑眸半眯,像是沒有睡醒,隻是簡單的給了兩字:“雨傘。”
前頭的老人聞言立刻從一旁取來一把碩大的雨傘,訓練有素的打開車門就要下車為主人打傘。
隻是腳下的步子還沒邁出車門,淩肆風微挑眉峰,淡道:“給我吧。”
老人的表情閃過一絲愕然,隨後立刻惶恐的回道:“主人,還是我……”
“不用,給我吧……”淩肆風的語氣始終如一,平靜的不起波瀾,但是前頭的老頭可不敢再多說半字了,立刻恭敬的遞上雨傘。
因為車門的打開,灌進絲絲冷風,淩肆風彎腰下車,打開雨傘,碩大的雨滴立刻爭先恐後的敲打在雨傘上頭,一陣劈裏啪啦的響。
高檔的皮鞋踩在雨水裏沉寂無聲,淩肆風高大的身影擋在一一跟前,也不叫隻是靜靜的看著等著。
似乎感受到了被阻隔掉的雨水和陌生的暖度,一一晃悠悠的抬起頭,乍亮的小臉慘白如雪,被雨水洗禮到滲人的發亮,她半眯眼,看著擋在眼前格外高大的身軀,有半晌的怔愣,然後眨了眨泛著水汽的大眼,視線順著發亮的皮鞋緩緩上移,最後定格在那張令人屏息的俊臉上,這張臉她似乎不陌生。
因為下雨夜晚黑的更加沉寂,在微微晃動的路燈下,一一清楚的看到了那完美的薄唇下有絲淡淡的弧度正緩緩上揚。
“能起來?”低沉的嗓音緩緩溢出那張一直被一一注視著的薄唇,他的聲音很好聽,有點磁性卻不嘶啞。
一一誠實的搖了搖頭,因為昏暗的環境,加上落魄的形象,在燈光下越發的楚楚可憐。
淩肆風沉默了一會,猛然間有了動作,長臂在一一微顫的目光下直接伸了過來,單手抓住了她,然後一個使力將她拖了起來,因為慣性,也因為全身濕透和越來越難受的眩暈感,被一把拉起的一一本能的跌進了眼前衣料看起來十分高檔的胸前,小臉撞上了結實卻意外溫暖的胸口前,一一眨了眨眼,本能的想推開,而似乎早就察覺到一一舉動的淩肆風更快一把的伸出手摟住她纖瘦的肩膀,直接將她箍在懷裏,讓她動彈不得。
身後,膽戰心驚的老頭撐著雨傘,匆匆趕過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一絲極細的錯愕劃過,快的幾乎沒發生過,他恭敬的上前,接過淩肆風遞過來的雨傘,並且小心翼翼的上前用自己的傘撐著他:“主人,讓我來吧。”
淩肆風眸光微黯,已經察覺到懷中的女人正在不斷發抖,他斜睨了身邊的老頭一眼,淡道:“去開車門。”
“可是主人……”老頭有些掙紮的開口,這雨下的這麼大,他怎麼能讓主人淋雨呢。
回答他的是一記些微犀利的目光,老頭立刻識相的閉了嘴,匆忙轉身,快速的打開車門,淩肆風雙手一勾,輕鬆的將懷裏箍著的女人橫抱了起來,黑亮的頭發被雨水打濕,水滴順著臉頰滴落在一一的臉上,本來已經有點半睡半醒的一一陡然清醒了過來,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一絲錯愕劃過,剛想掙紮,卻被塞進了溫暖車內,幹燥舒適的環境阻隔了外麵的滂沱大雨,讓一一舒服的歎了口氣,她伸出手,拍了拍自己慘白冰冷的臉頰,試圖讓越來越昏沉的腦袋清醒一點。
一隻大手橫了過來,一一驚的往後縮了一下,然後睨了一眼剛剛還幫了她的男人,帶絲急切的道:“我沒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別再靠過來了。
淩肆風也沒再動作,隻是接過老頭遞過來的毛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頭發。
見他沒再動作,一一才稍微放鬆一點,她將頭靠在窗沿上,抵製著一波波湧上腦門的熱流,全身像泡在水裏一樣,讓她覺得像飄在浪上,有著載浮載沉的錯覺。
鐵鷹,現在在幹嘛呢?雨下那麼大,他會不會有些擔心她的出走?
她承認自己出來的時候是有一絲賭氣,但是一到脆弱的時候,卻又瘋狂的想著那個明明害她出走的人,一一眨了眨眼,淡淡的酸澀再次湧上鼻尖,腦中的熱流又不受控製的衝撞著,越難受卻越想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