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唐·韓翃《寒食》
漢武,天水。
木齊放下筆,將竹簡整齊碼好,問站在一旁打瞌睡的我:“蕈兒,想出門走走嗎?”
我一下驚醒,忙拉住他的衣袖:“少爺,你要出門嗎?去招月樓還是花榭閣?”
他下意識地看著拉住他的手,我意識到自己又莽撞了,忙鬆開。他卻拉起我的手:“罷了,我知道你生性不拘小節,這樣不恭不敬的事也難免。我既不去招月樓品茶,也不去花榭閣用膳,隻是單純想去有水有花的地方走走,你同去嗎?”
我小心掙開他的手,一麵點頭一麵去拿他的外衣。
正月過去不久,天水乍暖還寒,木府往西不久就有一條溪流曰浣河,下遊流經眾多人家,常用以浣衣便有了這個名。
兩岸的花不算繁盛,畢竟春來不久,但供我和木齊兩人欣賞玩樂,已是足夠的了。
一江春水,兩岸翠綠,明明良辰好景,我卻硬生生將其虛設了。在木府生活,我盡力謹言慎行,日日思索著生計與將來,雖然偶有不妨,但與一年前剛到天水的我相比好多了。
木齊忽然停下腳步看著我:“韓小姐,這麼動情動心的時刻你卻蹙緊雙眉,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究竟是我看錯了你,還是你辜負了我?”
我賠笑:“也沒什麼,隻不過我忽然想起你桌子上那碟桃花糕,如果你不吃它也就爛了,那麼好的東西就這樣香消玉殞未免可惜吧?”我覬覦那碟桃花糕也久,隻不過礙於主子沒表示就不好意思下手,如今用這個理由來搪塞他,實在不為過。
果然,木齊大笑:“你這妮子怎麼總是吃不飽?被人聽見了還以為我們木家虧待你不給你飯吃。”
“少爺,連孔夫子都說人有三欲,而我天生食欲旺盛,常人豈能違背天性?”
他搖頭:“罷罷罷,和你爭論總是敵不過你,若你再當我丫鬟,我必定要折壽了。”
我心下一驚,不免揣揣不安:“少爺的意思是要趕我出木府?”
木齊挑眉,不置可否。他又邁開腿向前走去。
我意識到他講的是玩笑話,隻好歎氣,真是個不著調的男人。
春風襲人,穿過河旁柳樹與我打了照麵,旋即又跑開去了。也不知有我氣息的風現在哪裏。
我與木齊一路說笑,時常鬥嘴。不提。
次日我出了木府去看師傅。到了近郊的一間木屋,進門後將昨日討來的桃花糕放在桌上,坐著靜候師傅歸來。
“好香啊,定是蕈兒回來看我了!”
我無奈地笑笑:“師傅,你這話講得我好像是來接濟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