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插番(二)櫻花祭(1 / 2)

番二,second,黯然銷魂,白琴恩

母親過世後,我悶在家裏整日整日的不出房,也不吃東西,像小時候那樣賴在母親常臥的那張榻上,然而母親卻走了,她留給我的隻有那個讓我來不及報恩的記憶碎片還有對父親的恨。父親很擔心我,他知道自己不被我所喜愛,所以命令每個與我親近的奶媽丫鬟挨個來勸我,但這不能補縫我那缺了一大半的屬於母親的心,因為那缺的一半早已隨著母親的離去而碎成一地光影,反而讓我更加痛恨他,因為她們看見我這樣頹唐會有什麼樣的心情我全都猜得到,就算我不願意猜,那也一定是心煩悲傷惋惜的,然而我又不能阻止內心這種心緒的產生,我隻能透過屏風看著她們,一聲不做,因為我害怕我一聽到自己波瀾的聲音就會毫不顧忌的投向她們的溫暖懷抱,然而我自以為是的認為這是對母親的背叛,對自己良心的背離。

我一天天頹廢下去,麵黃肌瘦,目光無神,我想到平日裏那些攀附我美貌的公子哥兒若是看到我這般田地,是否還肯來上門大張旗鼓三媒六婆的大包禮包的來提親,想到這裏我就笑,無力地勾勾嘴,這幾天,我想過死亡,我從出生到現在從未如此深刻地思考死亡,我想死亡或許在一些曆世尚淺的人心裏是那麼的遙不可及,又或許在有些貪戀紅塵的人看來是恐怖萬分的,然而我卻覺得它是那麼美好,終結了我對母親深不見底的懷念,終結了我對父親不該有的仇恨,終結了人世間的種種最最醜惡的麵容。

我終於昏倒,我很開心。

我醒來的時候,我以為我到了天堂,我好像看到了母親,長長的落地秀發,彎彎的眉,淺淺的笑,很好看,我伸手想去觸碰她,當我的指尖將要觸摸到那白皙的肌膚的時候,那張臉忽的轉過去,老爺,小姐醒了。

我看到我父親走進來,他和我一樣麵容憔悴,但他扯出了一絲微笑,長長的將軍胡也飄蕩開來,他看了看我,指著母親對我說,這個丫頭給你吧。

我把頭扭過去,再一次閉上了眼睛,頰邊亮閃閃的。

我終究還是決定活了下來,還決定一定要很快樂的活下去。那個長得很像很像母親的丫頭對我說她想讓我活下去,因為我死了她就不知道要去哪裏活,她不能很自由很自由地選擇自己的方式活下去

我就想起了母親在世時在我睡前的呢喃,要是能很自由很自由地選擇自己的方式去活應該很開心吧。所以我決定踏出這個囚禁我母親魂魄身軀的地方到外麵尋求一個自己真正願意呆下來的處所,不一定要華麗,再華麗我也早已司空見慣,但一定要快樂,因為我不快樂。

我去桃源府最有名的妓院曼玉樓找到了**,我告訴她自己想要唱歌,她驚異地打量了我很久告訴我這裏是妓院,賣女人的地方。我歎了口氣,我想在這裏唱歌而已。她知道我是誰,她不敢強迫我幹任何事,我給了她很多很多銀兩讓她不要告訴任何到這裏來的人。

我帶著那個長得很像我母親的丫頭,她性格溫順,很像我母親,但她很愛笑,她笑起來不像是真心的,因為她的眼眸從來不會向母親對我笑那樣清澈到眼底,她說她的命是我父親撿回來的她就願意為我做任何的事。我讓她陪著我,我知道她一定會想方設法轉告我父親,我就威脅她說,若是她真這樣做了,我就死給她看。我知道父親一開始交代她的就是要保住我的性命。

她妥協了,這不在我意料之外。

真正在我意料之外的是我遇到了那個大膽有才識英俊倜儻的男人。

我很喜歡唱歌,從小就喜歡,我一點也不聽教書先生的話,但我喜歡和母親嘰嘰喳喳的唱,伴隨著她柔和的聲線很認真很認真的唱,我做事從來沒有那麼認真過。

那一天我隔著屏風唱著曲兒,正好是母親常唱給我的童謠,我唱的很動情,我透過屏風看見了他,幾乎是一眼看見,他對著我笑,我轉過頭,其實我無需轉頭,我知道這個雕花的屏風可以擋住世間一切隻看容貌的目光。

那一天唱罷,**來找我,說有一個自稱是府長府的二少爺蘇天意的男人要見我。她神色猶豫,但她勸我還是要見一見,因為畢竟是府長府的人,曼玉樓的生意一向都很依賴府長府。

我決定喬裝打扮去見他,我此行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連那個很像我母親的丫頭也不知道,我隻是告訴她,我派了一個人去要他死心。那丫頭跟了我些時日知道我一向看不起那種風月場裏的公子哥兒。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見他,我從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我不在乎別人的目光,我想完成母親的夙願,要是能很自由很自由地選擇自己的方式去活應該很開心吧。

灑滿銀色月光的地麵泛著碧色的光,涼涼的石階上長著青色的石苔,我提起衣袖很小心地走上去,然後在巨大的石桌旁看到了他,他彎起眉毛,優雅地揮手叫我坐下,我站在石柱旁,很嚴肅的問他他是否知道我是誰。他笑而不答,指了指不遠處,一叢叢櫻花簇集在一起開放,風一吹過來就灑落一地,他說櫻花開放遠不如櫻花殘敗,雖然淒慘但是壯美,一朵櫻花願意棲息其中就是最美麗的,沒有必要追究它以往的過失或者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