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我看到的正是真真實實的貴族生活。
尤其,這一位看到馮予諾牽著我走近的這位女士。
她看見我們,禮貌起了身,眼睛裏有驚訝。特別是,馮予諾也奇怪。他牽著我溫柔地擁到身前,非常非常正式且還帶點小得意,“您好,Janis Spindel女士,我是馮予諾,這位是我妻子和三。您邀請她晚餐,不介意我作陪吧。”
他這樣優雅且不失狡黠的模樣真真要迷死人,對麵這位女士——哦!我想起來了!不就是幾個月前在小花園碰見的那位貴婦人嗎?
事後,我算才真正搞清楚這有多讓人哭笑不得。原來,這位Janis Spindel女士可是巴黎城上流社會最著名的女人。50歲,她開辦的婚姻介紹所馳名世界,曾為760位超級富豪找到了理想的妻子。她隻接受男性客戶,還必須是極為成功的銀行家、律師、醫生或石油大王,為他們提供擁有7000名優秀女性的數據庫——據說連Jennifer Anisto也申請加入了這個數據庫——幫助他們與12位符合要求的女性約會,收費約合人民幣30萬元。如果順利結婚,還要收取更高的費用。
後來,和Janis混熟了,她告訴我之所以會選擇我進入數據庫,是因為根據她的經驗,那些能嫁入豪門的女孩子,並不需要非常漂亮,但是要擁有很好的頭腦,並且最好精通一門藝術。她說我一副精怪的模樣,而且小提琴拉得那樣好。
我問她咋精怪了,我記得第一次見麵我文靜有禮得很咧。
她笑著說我挺著個肚子穿著蓬鬆的外套又是這樣一張娃娃臉硬是沒讓她看出我已經懷孕了,而且,我拉琴時那投入的模樣完全就是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把她這個閱人無數的社交老資格都蒙騙了,她說我精怪得嚇人。
嗬嗬,我全當褒獎了。
難怪馮予諾同誌這樣誇張,那樣正式。
Janis Spindel後來跟我說,我已經嫁給了貴族中的貴族。
我想,她說的不是隻指社會地位吧,那是一種風度,一種姿態,一種生活方式……總之,就因為這個誤會,我在巴黎認識了第一個較常來往的朋友——Janis Spindel。她是位溫和風趣的長者,也是位有魄力和卓越見解的智者。
Janis家裏有一尊雕塑,是一個赤裸的女孩兒蜷縮地跪在地上,她的雙臂緊緊環著自己,頭深深埋在雙臂間,如此無助,可那全身緊繃的線條又仿佛處處宣泄著憤怒,接近崩潰。
我很喜歡這尊雕塑。去Janis家就常常駐足在它麵前。我覺得自己如此親近這樣悲傷的作品,也許這是生產前一種焦慮的表現。
是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我除了生理上的一些不適,情緒上也不很穩定。我盡量控製好自己不表現出來,免得讓人擔心。如今,周圍人已經夠緊張了。
“和,如果你真喜歡這個作品,我可以送給你。”Janis站在我身旁說。
我笑著搖搖頭,“君子不奪人之美。你說這是卡密爾·克洛岱爾的作品?”
初聽Janis說這是卡密爾·克洛岱爾的作品時,我著實吃了一驚。卡密爾·克洛岱爾是羅丹的情人,這個自小癡迷藝術的女孩兒在雕塑上尤其天賦異稟,而在整整10年裏,她一直作為羅丹的情人兼學徒卑微地存在。她給羅丹當免費模特兒,充當他的繆斯,啟發他的靈感,而她和羅丹共同創作的作品,卻總是被他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