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脫衣舞。”
“學驢叫。”
“爬著掃馬路。”
你說他們各個兒有多損?!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喊,這是給我賀喜呀,這是給我上刑呢!
毛毛又像革命領袖一般壓了壓手,就知道今天是這犢子在起頭兒——
“鑒於和三同誌過兩天還要為革命事業獻身,括號貢獻身體,反括號。”大家早已笑得前仰後合。
毛毛真是耍寶的祖宗,她老人家一點兒也沒受影響,依然一臉正經地說:“今天,革命委員會決定就讓和三同誌單獨玩次‘偷天陷阱’以供大家欣賞。”毛毛話音一落,哎呀,那個歡呼怪叫哇——哎,看來咱今天就得認命被他們好好掰掰咯!
什麼叫“偷天陷阱”?你看過電影《偷天陷阱》沒有,裏麵不是有肖恩·康納利訓練澤塔·瓊斯過紅外線的經典情景嗎?是的,咱這個遊戲就這麼來的,以往,都是大夥兒一塊兒玩:找一些紅玻璃繩,中間穿上紙杯充當鈴鐺,幾個人拉著繩子,可以錯綜複雜橫七豎八。然後,讓穿行者先睜著眼練習一下,熟悉一下形勢。接下來,好玩的就來了。他必須被蒙上眼睛在別人的“指點”下穿行這些繩子。你想想,有繩子在,這人在“指點”下穿行就是既考驗他的靈巧度也考他的記憶力,你讓他低頭,他就低頭,你讓他抬腿,他就抬腿——這“誤導”可是非常有意思的。
這群鬼孩子,他們就想這麼折騰我!可咱有什麼辦法呢,也隻能苦笑著“任人宰割”了。
大夥兒都是玩這的熟家子。不一會兒,道具就做好了,十幾個人,站桌子上的,站凳子上的,蹲地上的,紅玻璃繩一拉。哇!整個一蜘蛛網,我站那兒真恨得牙癢癢,他們真當我沒骨頭的哇,這麼小的縫,我縮得進去嗎?
“三兒,驚動了‘鈴鐺’可是要學兔寶寶跳的哦。”棠立他們還鬼笑。
我泄氣地雙手撫麵!今天,我和三從裏子到麵子恐怕要在這吉慶街丟光了!瞧現在這場麵,大排檔吃宵夜的眾人恐怕就沒見過這會瘋的一群鬼孩子,看我們這又是折騰什麼呢,都往這邊不住瞧,還有人圍攏了過來的,那看熱鬧的——我咬著唇直瞪這些瘋子!
“三兒,別撒嬌了,抓緊看形勢吧。”小桃朝我下巴一挑,我還真“哀怨”地瞪她一眼,然後,無可奈何地仔細看向那“蜘蛛網”,咳,也難為他們能擺得出喲。
“好了,三子,上!”
他們掐表足足看了一分鍾後,我的眼睛立馬被耗子的紅色絲巾蒙住,“小美女,走咯!”
肩膀被她一推,我聽見他們開始一人一聲——
“低頭。”
“下蹲。”
“左邊一步。”
“趴下!”我聽出這是修文,他最壞,什麼趴下,我記性可不差,這裏應該下蹲前行半步就行。果然,賓果!順利通過!
耳邊傳來眾人的口哨聲、掌聲。
“三子就是紮實,修文就你傻。”
“就是,這才開始多大會兒,修文你現在就糊弄她,她信才有鬼!”
修文還興致勃勃地直嚷嚷:“好玩唄,沒準兒三子真趴下咯。”
“修文!你等著啊!”我陰陰地朝修文那個方向啐著,然後,又非常“可憐”地朝眾人直嚷:“小祖宗們,你們倒是快下指令啊,咱這樣,難受哇!”可不難受,你試試雙腿彎曲又不能伸手馬步幾分鍾。
大笑後,好不容易又有人作聲了——
“左腳一步!”
“右腳跨,對!”
“直身!”
“向右轉!”
“下腰!”
這次我不樂意了,下腰多難啊。
“三子,不騙你,真的要下腰。”
“是的,這裏下腰走才能過。”
“三兒,妹妹你大膽地下腰走哇!”
“丫頭,他們真的沒騙你,是要下腰走。”連外人都來互動了,我眼睛被蒙著,不過聽動靜,現在肯定有越來越多的人往這圍了。
咬咬牙!我和三一直有“娛樂大眾”的精神,豁出去了,下就下!
小心仰後,我一點點往下仰。
“還有一點。”
“還有一點。”
“再一點點。”
耳邊都是這樣的聲音,大夥兒那個投入,咱那個難受哇!咱畢竟不是專業學舞蹈的,這個下腰能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難得了。我自個兒都佩服自個兒這“敬業的娛樂精神”哩,能玩到咱這份兒上不容易啊。
“哎!好了好了!”
“就是這,就是這,三子,往前移,往前移。”
我都能感覺到四周眾人屏氣凝神的專注。說實話,我也很辛苦,可就是這樣,反而還真勾起些我不服輸的小性子。我很認真很認真地堅持咬著牙向前挪著。可就在這時,我突然聽見一個慵懶的巴掌聲伴著一聲口哨聲,這下一分心,沒穩住,人向後仰下去摔在地上。
“三子!”
“三兒!”
我馬上被包圍上來的人扶起,掀開覆在眼睛上的紅紗巾,我看見同學們擔心的眼神。
“沒摔著吧?”
“沒事兒吧?”
我笑著直搖頭,“沒事兒,沒事兒,這能摔怎樣。”
“哎!你知不知道這樣突然出聲很危險,她要折了腰怎麼辦?!”
我這才看向毛毛開口就怒氣以對的方向,其實,我也挺生氣,誰這麼晦氣,你就看我走過去怎樣了?
可這一看,卻是一聲歎氣,這不冤家路窄不是嗎?眼前也是一眾漂亮的少年,不是舞蹈學院那些大爺兒是誰?領頭站著的是龐軻,旁邊是姚夜。
“叛徒!”我聽見毛毛在我耳邊恨恨地說了句。自從上次在排練場咱們和他們舞蹈學院的幹了場“群架”後,我們和他們就“勢不兩立”了。雖然兩院領導極力改善兩邊的關係,畢竟《長征》是要兩邊合作完成的,大夥兒也給領導麵子,排練時再沒發生摩擦,可要想達到“和睦”那是不可能了。而且,那次,大夥兒看見姚夜好像和他們那邊關係密切,所以,後來,院裏的同學們對姚夜也跟著冷淡起來。不過,姚夜本來就是個冷性子,他才不在乎你對他啥態度呢,聽說這鋼琴係的“王子”一向也是獨來獨往的。可毛毛極度討厭他啊,她是見著他就喊“叛徒”。
姚夜聽見這聲也當沒聽見似的,依然一副冷淡的模樣。別說,他那幹淨無塵的樣子,在這喧囂鬧市裏還真讓人有些“驚豔”感,再加上旁邊那樣漂亮的龐軻,旁人看過來的眼光更多了。
“什麼危險,你們不是說她跳舞很棒,這麼簡單的下腰還會折著腰?”
龐軻訕笑著就開了口,然後手扶著下巴,那雙晶晶亮的眼睛卻貌似十分失望地望著我,“我本來還挺欣賞你的,你怎麼一下子就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