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著手中的弓看著對麵的算命人，問道：你看我，這輩子有封侯的命嗎？
算命人看看我，神情似乎是有些緊張，又看了看我左右的將官，額頭的汗便大顆大顆地滾落。
我看著他，內心真的很鄙視這樣的一個毫無膽量的人，對他的回答也失去了十分之七的興趣。
就在我的耐心終於全部喪盡，準備轉身上馬離開的時候，算命人終於下定了決心，他要開口了。
他說道：將軍，根據您的生辰八字，命中原本是有封侯的命的，但是，但是，現在看您的麵相卻，卻沒有了這般的福分，所以，所以……
我盯著他，用力地一拍他麵前的桌子，吼道：所以什麼？快說！
瘦弱的算命人被我吼得渾身一顫，然後說道：您應該是在這一生中，做過很嚴重的有損陰德的事情。
我看著算命人，一隻眼睛微微眯著，懷疑地，憎惡地，鄙夷地看著他，然後，用力地把手中的弓重重地摔在他麵前的桌上，說：你膽子不小啊，敢說我做過有損陰德的事情，好，那你給我算算，我做過什麼有損陰德的事情了，我！
那算命的人被我這樣一嚇，身體抖得更加厲害。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我身旁和身後的將官紛紛都笑了起來。
算命的人看了，咬了咬牙，然後，似乎是生氣了，梗了梗脖子，衝我說：你不尊敬長者！我比你大這麼多，你雖然是官家大將軍，你也不該在長者麵前這般無禮！似你這般，你有多大的福氣，都得被老天削去！
我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我是尊敬長者的，我也尊敬英雄，尊敬好漢，像你這樣的一個膽小如鼠之人也敢跟我論尊敬？
我一把攥住他的脖領子，掄起碩大的拳頭，照著他臉上就要打下去！
我的拳頭就要砸在這老家夥的臉上，忽然，我看著他花白胡子，又有些不忍。
我這樣健碩的一個人，打這樣老，而且又瘦弱的人，傳出去也叫人笑話。
我看著他，我問：依你之見，我尊敬長者，我就能封侯了？
算命老人說：你還殺降！這是軍中不詳，以後要斷子絕孫的！
他的話一出口，我還算比較淡定，但是，我身後的將官全忍不了了，因為，我今年剛剛填了一個男丁。
他們全要發作，給我攔住。
我看看老人，問：我殺胡人，降與不降，有什麼區別？難道他們降了，我就放了他們，等他們缺糧了，缺女人了，就再來劫掠？
老人說：將軍，殺降不仁，這是天規。你殺降已經觸怒了上天，還給自己巧言辯駁，又有什麼意義？如果不真心悔過，那麼不要說封侯無望，將來恐怕還要枉死。不然，那些本已投降的胡人魂魄怨憤難平！
我想了想，笑了，然後站了起來。
我轉身看了看四野的戈壁、荒漠。
我走到老人身旁，一手拍在老人的肩頭，說：我殺降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您老人家能說出來這些，說明您還是有些道行的。您不用跟我說，死不死的事，我從軍打仗，保家衛國，從來就沒怕過死。我隻想封侯。
（二）可愛的胡人小姑娘
騎在高頭大馬上，我手裏拿著一卷帛書。這帛書是那個算命老人給我的。他告訴我，要想封侯，要有足夠的德行福報，要想有足夠的德行福報，就要多做正確的事才行。
而這卷天書上記載著什麼是正確的事，以及什麼是錯誤的事。他告訴我行軍打仗，最忌諱的就是殺降和淫掠，如果我能夠治軍嚴謹，杜絕這些惡行，那麼就會慢慢地積功累德了。
我識字不算多，又不是想當儒生，我的夢想是當個萬戶侯！所以，平生最愛的是磨練自己的騎術、射術和武藝。
但是，這份帛書上的字，大部分我還是認得的，最上麵寫著五個大字“太上感應篇”。
我一邊騎著馬在荒涼的戈壁上緩行，一邊拿著帛書研究著。
這時，我身旁的副將告訴我說：將軍！你看那邊！
我抬頭看去，隻見那邊有一隊我們漢人的騎兵，正圍著一群胡人打轉。
在這個時代，事實上，官兵的管理是缺乏章程的，每個將官都有自己的一套帶兵的方式，有的將官管得嚴，有的鬆，有的天天操練，有的則遊手好閑。
我承認我屬於鬆而且很少操練的那類將官。但是，我招募的都是好漢，所以打起仗來，我帶頭衝，往往戰鬥力驚人。這一點胡人佩服，百姓愛戴，長官依賴，不是沒有原因的。
但是，我手下的人很少有去打劫的。因為好漢嘛，總要個臉，倚強淩弱的事，我們好漢不幹。
但，這不能說明沒有其他人幹。
一些官兵如果遇到落單的胡人，即使並不是打算襲擊漢人領地的胡人騎兵，隻是普通的胡人牧民，這些漢人官兵也會打劫這些胡人牧民。他們的確令我不恥，但是，我也管不了類似的事。因為，邊塞的律令中沒有一條是保護胡人牧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