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是敏感的。
當中國社科院在2012年公布中國農村人口首次低於城市人口時,作家們已經悄悄地將目光慢慢轉離了曾經夢回縈繞的鄉村土地,而開始關注於離開土地人們的命運。日前在本刊評選茅台杯年度最佳小說時,有人提出今年沒有特別潮流,我刊編輯認為,鄉土敘事潮的悄然退潮是2012年一個值得關注的動向。
鄉土敘事自五四以來一直是中國文學的一個興奮點,從魯迅到高曉聲,從茅盾到莫言,他們筆下產生了一大批的優秀作品。鄉土是一座富礦,但鄉土的資源在開掘的同時也存在著某種同質化和類型化,簡單地展現苦難,簡單地寫城鄉文化的差異,常常表現為作家對生活的陌生和思想的陳舊。今天鄉土的消失和變遷已經越出了鄉土的範疇。
當我們讀到《資源》這樣的小說時,我們很難把它簡單稱為鄉土敘事,它的蕪雜和豐富,不是鄉土敘事能概括的,所有的問題又是從鄉土的根上產生的。來自鄉村的青年為了在城市裏站住腳,怎樣的不擇手段,怎樣的無視鄉土的傳統的道德倫理,觸目驚心。圍繞自焚產生一連串的人性的善惡和價值的位移,讓我們在麵對這一棘手的事件時,產生了驚悚:每個人都在使用自己的資源,但資源是可以無限使用的嗎?資源是可以置換一切的嗎?
小說家是善良的,他把希望寄托在女性的身上,寄托在母親和女友身上,她們都是為了追求純潔的愛。女友看重的是愛情,而不是房子和財產。母親的偉大在自焚時對後代的無私的獻身的愛,這愛是那麼的沉重和殘酷,兒子在城裏要結婚,要一套二百萬的房子,這個優秀的教師不惜一切去爭取,但得知兒子不需要那二百萬的時候,她又毅然放棄了二百萬的索賠和補償。用生命去愛惜生命,但生命的意義不是全部用金錢來衡量的。多年以前,有位著名的詩人曾經寫道:偉大的女神,指引我們前進。
女神是精神,是非物質的,超越鄉土和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