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莫道人心難測,隻知世事如棋。兵者,棋也;兵者,詭道也。所謂天兵,就是脫離了被人主宰的命運。

--------少年南宮玦題

名劍閣果真配得上名劍二字。

這是楚懷素進入閣中的第一感想。先不說熙攘吵鬧的人群,各種各樣的名劍,隻說那擺在殿中間的長劍,就入了楚懷素的眼。

她一眼看見長劍,先是有種驚豔的感覺,然後就是熟悉的感覺。於是不由自主地走過去,用眼光一寸一寸地丈量著。

“姑娘好眼力。”說話的是名劍閣的掌櫃,他臉上贅肉橫飛,將小小的眼睛擠成了一條縫。“這可是我們名劍閣一等一的名劍。”

“它是問心劍?”楚懷素問道。隻見那劍身泛著淡淡的青光,劍尖有仿佛取之不盡的銳氣,卻又極其收斂,凝聚在一點上。楚懷素敢保證,隻要有殺氣出現,這問心劍必會率先作出反應,甚至一擊即中。

“問心劍?”南宮玦也湊了上去,用指尖輕觸劍身。“這就是傳說中的問心劍?它不是早就銷聲匿跡了嗎?”

“沒錯,”名劍閣的老板得意地道,“問心劍是天樞青陽派始祖呂道的佩劍,距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

“傳說呂道是當年天樞的太子,隻是厭倦了風波詭譎的宮廷鬥爭,便舍棄皇位,在天樞的青陽山上修行,最終創建了青陽派。”南宮玦充滿敬意地道,“呂道性情溫順內斂,甚至消極避世,所以他的佩劍定會沾染上超凡脫俗的氣息。而你這問心劍,銳氣有餘,劍氣不足。”

“哈哈哈,這位公子的話可真有意思。”掌櫃不禁大笑起來,不知什麼時候,楚懷素和南宮玦的身邊站滿了人。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笑聲響起,隻不過與上一陣笑聲相比,這笑聲,夠胡鬧,夠囂張。

人群中間開出了一條路,一個身著紫衣的公子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他的墨發一半用玉簪斜斜地束起,另一半則隨意地飄散在空中,還散發著濃重的胭脂味。衣以墨紋錦鯉為底,腳蹬蟒靴,腰係白帶,右手還拿著一把竹扇,呼呼地扇著風。

這個聲音,楚懷素不用想都知道,她偉大的七殿下-----楚肆白,來了。

“本少覺得,這位公子說得相當有道理啊!簡直是字字珠璣啊!你們有沒有感覺到?”他一邊肆無忌憚地大笑,一邊從容淡定地走到楚懷素的身邊,一張臉仿佛樂開了花:“妹妹,哥想死你了。”

楚懷素轉過頭,微笑,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淚水不自覺地從眼眶劃出:“七哥,懷素也很想你。”

楚肆白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用袖子為她拭去眼角的淚,解圍說:“怎麼,趁哥哥不在,找了個情郎私定終身。”說罷,便抬眼大量起一旁的南宮玦來。

南宮玦此刻正靜靜地站著,目光直對楚肆白,不閃不躲,坦坦蕩蕩。陽光透過窗欞,打在他的鬢邊,泛著絲絲暖暖的黃,笑容燦爛如畫,一如既往。衣帶隨著吹進的風輕舞飛揚,明明立於一旁,卻像站在中央。

不可捉摸,不願躲藏。這是楚肆白心中所想。他眯著眼,笑容玩味,正開口想說些什麼,隻聽南宮玦先道:“我覺得,這把劍與兄台很是相配。不如索性買下,贈予兄台吧。”

楚肆白貌似忽略了他的話,而是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沒想到啊,”他陷入了沉思,“這世上怎會有和我類似的少年,同樣的英俊瀟灑,同樣的驚才絕豔。真是,真是氣死本少了!”

聽到他的話,眾人齊齊作嘔,楚懷素一顆懸著的心也是放下了。隻是,她不知道自己擔心的是楚肆白呢,還是南宮玦呢?

多年以後,當他們陷入真正的天下風雲時,才真正懂得,驚才絕豔的人,真的很多。

“可是,”楚肆白話鋒一轉,一股緊張之感在空氣中彌漫,“兄台剛剛還說過,這問心劍銳氣有餘,劍氣不足。我如何就適合呢?”他的目光變得銳利,如刀如劍欲把南宮玦穿透。

氣氛更加詭異起來,這次,連楚懷素都沒辦法解答了。劍氣,顧名思義,是劍的氣魄,劍的靈魂。修劍練武者,都以練出劍氣為畢生的追求。所以,劍氣就是武學的巔峰。

因為十年前的事,楚肆白再也無法觸及武學巔峰。這件事給了他不小的打擊,如今南宮玦的話無疑是雪上加霜,這次,他是真的怒了。

南宮玦依舊是笑得雲淡風輕,他湊到楚肆白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是聲音,輕輕說道:“氣脈俱斷,尚有轉機,氣脈俱廢,未必無醫。”隨後,他大笑著對楚肆白道,“我才不是你妹妹的情郎,我不過是剛剛從紫禁山莊出師的小弟子罷了。”

楚肆白目光中的銳利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他作揖道:“在下楚肆白,敢問尊姓大名?”

“南宮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