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許婷回到宿舍的時候,我半步都不敢離開,就怕許婷會因此傷害自己。
許婷坐在床邊,看到我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模樣,便對我笑了笑,說:“小煙,別擔心,我沒事兒的。”
我看許婷那如紙一般蒼白的臉色,還有眼裏怎麼都遮掩不住的哀坳,卻倔強的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怎樣做才可以讓許婷能釋懷一點,隻好暗歎一口氣,陪著她靜靜坐著。
田語到的時候,許婷已經睡醒好一會了。許婷醒了以後,就一直纏著和我聊天,從我們小時候的事聊到木宛奇的事。從不多問此事的許婷一反常態的不斷逼問我,當年我和木宛奇之間的事,我無奈隻好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大略講了一遍。不是對許婷有所隱瞞,隻是有些回憶,連我自己都不敢再去觸碰,隻能將它們塵封在了內心深處的角落裏,害怕一旦將它們釋放,會被那些回憶的鋒刃傷害的完無體膚。
田語開門進來,看到許婷眉開眼笑的樣子,一臉疑惑。好像霍旭陽和她不是這樣說的?不是說許婷被安楚然和柳麗背叛了嗎?可許婷這喜氣洋洋的模樣,像是剛被傷害的遍體淩傷的人嗎?
但是田語不敢問出口,隻能小心翼翼靠近我們,喚了一聲:“許婷?”
許婷突然大笑出聲:“小甜心,事情都辦好啦?來來來,陪我聊聊天……”
被許婷纏住的田語一臉驚嚇過度,我同情的深深望了她一眼,便心有餘悸逃離許婷的房間,極度反常的許婷實在讓人覺得可怕!
樓上負責看顧童年的蘇璟也不是那麼好過。之前蘇璟剛送他回來的時候本來還想開導童年幾句,誰知童年回到房間以後,直接就背對著蘇璟躺到床上去了,一言不發的默默流淚。
蘇璟想給童年一些私人空間想讓他一個人靜靜,於是就從他房間裏出來,轉而來樓下找我。
他把我從許婷房間叫出來,仔細問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聽我說完之後。蘇璟靜默許久才開口說話,他說:“我覺得這事不對勁,安楚然應該不是這種人!”
我聽到後特別的不樂意,我才不管他安楚然到底是不是這樣的人,我隻知道他做了這樣的事,他傷害了許婷,所以我不待見他了,他即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與我無關。
蘇璟看莫小煙一副“我不聽,我不聽,就是安楚然不好”的模樣,也是頭大如鬥。他現在真心覺得那個神情憂鬱,性格孤寂的女孩兒隻是他的幻覺,畫出《溫暖》那幅畫的人不是眼前這個有點任性有點呆傻的小姑娘。可是蘇璟沒有意識到的是,正是因為他的存在,莫小煙才有資格變得任性、呆蠢。縱是如此,對蘇璟牙尖嘴利的莫小煙;為許婷打抱不平的莫小煙;漸漸學會幽默的莫小煙;開始願意接觸他人的莫小煙;那個看似回歸正常人生活的莫小煙,其實骨子裏還是那個在黑暗裏蹣跚前行的孤獨者,她白日裏將自己偽裝的多成功,午夜夢回時那些過往就會有多洶湧。她還是會反複的做一直在做的那個夢。
灰暗的天空、枯槁的森林、《溫暖》上明媚的葵花染了血色、漸漸走遠的背影······
我曾獨自的走過一段漫長的黑暗時光。後來我遇到一個純白少年,他和我說:“你要等待,等所有黑暗都過去了,就可以看到日出了。”
於是原本已經心如死灰的我,開始期盼可以和他一起等到我的世界充滿陽光那一天。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出現已經給我帶來了一絲光亮,卻又隨即帶著那份光離我而去,於是我迷失在了尋找光源的路途裏。
蘇璟往我腦袋拍了一巴掌,正準備教訓我這是非不分的性子時,樓上童年的房間突然傳來了重物撞擊物體的“咚,咚,咚”聲。
蘇璟用了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樓上,就聽到他叫我上去的聲音。我剛進童年的房間門,就看見對麵牆壁上的斑駁血跡。而蘇璟則束住了童年的雙手,待我看清童年的雙手時,不禁被嚇了一大跳,童年手背上的關節處血肉模糊的,讓人一看就覺得隱隱生疼。原來童年趁著蘇璟不在的時候,用拳頭去砸被抹的雪白的水泥牆,從而發泄心裏的悲痛和憤怒。
幸好,蘇璟從得知事情的發生開始就一直警覺著。然而,接下來的半個月裏,即將要麵臨高考的童夏和馬上要期末考的蘇璟都被童年搞得疲於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