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那渾厚的劍氣,冷流光放棄了最強防禦不動明王印,左手捏劍訣直接迎了上去。
對於一直疲於亡命的冷流光來說,感知危險快成了一種本能。感知危險靠的是捕捉殺氣。然而直到推開門的瞬間,身體直接感受到了危險,冷流光也沒有感受到殺氣。說明對方是位藏氣的高手。讓冷流光苦笑的是,沒有殺手會練藏氣。尤其是練到如此收發自如的地步。即便是一般練武行家也很少有人會專注藏氣之道。能將這麼雞肋的武學修習到如此境界的人,冷流光隻知曉一位。
當無雙劍訣迎上那道正氣淩然的劍氣,快速的摩擦引燃了閣中宮燈裏的燈芯。
燈火燃起的那一霎那,原先磅礴大氣的劍氣隨著光明的到來煙消雲散。
紫色的長袍雍容富貴,麵如暖玉美髯垂胸,一把樣式古樸的寶劍隨意的擱在廳中的紅木四方桌上。
冷流光無奈的拱手拜道:“越宗主的劍法是越發的精湛了。”
坐在桌旁的紫袍中年男子並沒有因為冷流光的恭維而有自豪的神色。那種漠然正是上位者固有的表情。
高傲如冷流光在絕對的實力差麵前,也隻能俯首。
“本座深夜來訪,隻為請冷先生賞劍。”
明明是胡謅的理由,由那充滿磁性的聲音說出來,卻那麼的有說服力。
越靈犀,越劍門門主。公認的劍法天下第一。
“越宗主的劍,冷某除了歎為觀止,隻能敬而遠之。”
“本座那麼可怕嗎?”
“是敬畏。越宗主的劍道超凡入聖,當得世人敬畏。”
要說緋雲天有誰能讓冷流光忌憚,越靈犀排在前三。
忌憚不是因為強大,而是因為不了解。自四百年前越劍門為避仇家西遁以來,始終沒有融入西域社會。雖然靠販賣起家,累積了巨額的財富。越家始終隱於暗處,不肯輕易示人。
“說到底本座也不過是個平凡的老人。歲月不在,年華逝去。抱守這殘軀,苟活於亂世。垂死之人未盡的心願,不知冷先生可有興趣?”
“冷某洗耳恭聽。”
本座乃家中第三子。不像長兄那樣需執掌偌大家族奉獻一生,也不想二兄那樣需要證明自己而不斷努力,當然也不像幼弟那樣得到所有人的寵愛。對家族而言,本座就是一個廢物,宗族的寄生蟲。所以由本座執掌越劍門,因為兩者都是家族的寄生蟲。一直以來越劍門都隻是越家自娛自樂的玩笑。以輕靈見長的越家劍法在強者如林的西域算是末等的存在。直到那次相遇,猶如命中注定的相遇。
盡是滄桑的眼神裏依稀閃爍著光彩。仿佛回到了那曾經承載著一切光榮與夢想的時刻。
伽藍海有入世的傳統。每一代都有傳人入世修行,若不閱盡人間百態,又怎敢說看破紅塵。伽藍海亦有嫁人的傳統,因此每次伽藍海的傳人入世都會得到西域各家適齡公子的大肆追求。能有入世資格的無一不是驚才絕豔道心通明之輩,世家公子的追求注定無緣。然而能與伽藍海有所交集亦是莫大的機緣,飛蛾撲火般的追求者猶如過江之鯽前仆後繼,絡繹不絕。
越靈犀並不在其中。他沒有那樣的資格,也沒有那樣的實力,伽藍海那樣的存在離他過於遙遠。
所以兩人擦肩而過時,越靈犀甚至沒有對被世人驚為天人的鳳玉井波多看一眼。
彼時少年,風華正茂。雖是廢材,生在大富之家,生計不愁,衣食無憂,倒也出落得一表人才。所以鳳玉井波詫異的回首望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背後的目光,越靈犀停下腳步,轉身迎上了鳳玉井波的目光,稍稍訝異後為示回禮,略頓首。他並不知道這樣的姿態會對鳳玉井波造成怎樣的影響。對此刻的他而言,不過是在寂寞無聊的夏日午後,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邂逅了一位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