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那年夏天,那天鳴蟬刺耳,配合著毒辣的太陽,讓人心煩不已。
這是一座小山,山頂上有個破道觀,住著我跟我師父,還有他的女兒。
我從記事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出生,還不記事的時候,就是師父一手把我養大的。師父姓吳,聽人說,師父的俗世姓名叫吳鑫,不過卻從沒聽師父說過他自己的過去,我也不敢確定。
師父有個女兒,叫軒轅芳。我不清楚為什麼師傅的女兒不跟師傅姓,隻是偶爾從師父的自言自語裏,隱約知道,師妹,也就是師父的女兒,應該不是他親生女兒。
師父是位高人,我那個時候不知道師父有多厲害,隻覺得他每日穿著的那件道袍,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但從時常過來找他辦事的人敬仰的神情來看,他的確算得上是高人。
“師兄,天氣好熱啊,要不我們一起下山去偷個西瓜回來好不好?”師傅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師妹,雖然不是國色天香,卻在這遠離俗世的地方,生得出一份獨有的清新脫俗。自小,師妹便是跟我野慣了,滿山遍野的瘋跑,爬樹滾地,直到兩個人被師父抓回去麵壁。
我是師傅唯一的弟子。上清派,這是師傅傳承的派名。據師傅說,在離現在很久遠的時代,上清派的其中一代以陶弘景為主,隱世在茅山,所以世人所知的上清派,多半是叫做,茅山派。
上清派很厲害,至少師傅是堅定不移地這麼認為的。
師傅一向最希望的,便是我成才成人,但很不幸,我這人,從小不喜歡蝌蚪文字跟那些一看就讓人頭疼的“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說白了,就是塊不成材的料,是朽木。
“師妹,你就不怕師父再把我們抓回來麵壁思過了?”我心裏癢癢,但總是有些想去的,這樣的天氣,偷幾個西瓜解渴解暑,想想都饞。
小師妹狡黠一笑,道:“爹嘛,雖然凶,但是每次就算是罰,也不會拿咱們怎麼樣的。”說完,還衝我眨眨眼睛,明擺著誘惑我動身。
這哪有不去之理?況且這樣的天氣,守在這破道觀裏,要說是什麼舒服事,打死人都不信。
兩個人一前一後,偷偷溜出了道觀,我知道,這個時候,師父定是在午睡的。
可前腳剛跨出道觀的門,便傳來一聲:“你們兩個!這個時候去哪?”竟是師父的聲音,從隔壁的正堂傳來。
這個時候,師父不應該在午休的嗎?我跟師妹有些掃興,耷拉著腦袋走到隔壁。
正堂裏不止師父一人,還有兩個陌生人。難怪師父沒在午休,定是這兩人來找師父辦事來了。
跟師妹走進去,卻是感覺正堂裏,像是與外麵的炎熱不同,一絲絲陰冷的感覺不斷傳來,讓人心裏發毛。
坐在一邊的兩個人,一個長得十分富態,圓滾滾的肚子就像是吹了口氣,滿臉的橫肉都快堆成褶子了。不過奇怪的是,這富態之人,這樣的天氣,身上卻裹著好幾件衣服,臉色隱隱有些泛青,尤其是眼眶,如同現在的癮君子一般,著實嚇人。另一人看起來沒什麼不妥之處,平常不過的相貌。
“正是晌午時候,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又要去幹什麼缺德事?”我不止一次偷偷跟師妹說過師父生氣的時候,長胡子跟眉毛一抖一抖的,特別好笑,但是這個場合,我卻不敢笑出來。
“師父,我跟師妹準備去山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村裏人的事情做,不是去幹什麼壞事。”我搶在師妹麵前,趕緊掩飾,神態自然非常,讓我自己不由在心裏暗暗誇自己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