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俊傑和丁小北都是一愣，互看了一眼。阮俊傑才看向已經走過來的薛雅欣，說：“薛總監來的還真早。”
“阮總來的也不晚。”薛雅欣隨口反擊一句。
高總的秘書張晗這時走了過來，“阮總，高總請你們進去。”話落，她又看向薛雅欣，“薛總監，我就不送您了。稍後會通知您結果。”
“好。”薛雅欣點點頭，與丁小北錯身時，她忽然微頓腳步，聲音不高不低地說：“回去替我跟楊佳琪說聲謝謝。她的耐心還真好，幾個月前甩掉朋友，跟陳偉去開房，害得朋友被當成同性戀曝光，居然還能鍥而不舍，可見情深不悔啊。”
丁小北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大腦已是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你說什麼？”
薛雅欣微微一笑，“你猜，楊佳琪希望你贏，還是陳偉贏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丁小北明白她這話意有所指，但陳偉是負責財務部的，這個案子輸與贏，又跟陳偉有什麼關係。
一旁的阮俊傑更是聽得雲裏霧裏，卻隱約覺得不對勁。
薛雅欣又揚了揚唇角，昂首闊步地向電梯走去。
劉雨萌看了看臉色煞白的丁小北，心裏覺得痛快的同時，卻又覺得不夠。她也在丁小北的身邊停下腳步，有意壓低的聲音透著得意，“丁小北，我勸你還是別進去了。”
丁小北側頭看向她，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劉雨萌因為她的反應，狠狠地說：“看在大家朋友一場的份上，我也不希望你在這行永遠抬不起頭來。”
“你也配說朋友這兩個字？”丁小北不屑地諷刺道。
劉雨萌的臉色一僵，惱羞成怒，“那誰配呢？楊佳琪嗎？”
“劉小姐，你再不走，你們總監要進電梯了。”阮俊傑適時出聲，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能在客戶的公司裏爭論出個長短來。
劉雨萌這會兒也回過神來，看了眼已經走到了電梯前的薛雅欣，又不甘心地說：“我們薛總監馬上就要升任啟維的總經理了。我相信，陳總監不管是為了感情，還是為了事業，都會希望我們薛總監贏。至於楊佳琪配不配朋友兩個字，你一會兒就知道了。”她輕蔑一笑，“丁小北，我隻能說，你太天真了。”
話落，劉雨萌這才滿意地快步向電梯走去。
薛雅看也未看劉雨萌一眼，抬步邁進剛剛到的電梯。
這種被輕視的感覺讓劉雨萌很不爽，她跟著走進電梯，“總監對我剛剛的配合還滿意嗎？這次我們合作無間，一定會順利拿下這個案子。”她得意一笑，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不過，還要感謝總監的提攜。”
薛雅欣瞥她一眼，輕蔑地笑了笑。她一直以為劉雨萌還是有些小聰明的，如今看來，不過是自以為聰明。
丁小北一直偏著頭，臉色難堪得厲害。舊患和新傷這會兒都狠狠地疼著，疼得她呼吸艱難。
阮俊傑關切地問：“小北，沒事吧？”
丁小北微垂視線，回道：“沒事。”
阮俊傑沒有多問，“有什麼事情，等搞定這個方案再說。”
“好。”丁小北整理了一下情緒，卻壓不住心痛。但是，不管她現在是什麼滋味，工作就是工作，不能因為她的心情不好就改期。
“我們進去吧。”丁小北的臉色依舊難看。
看著這樣的她，阮俊傑不禁隱隱擔憂。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隻能如此了。
在張晗的指引下，兩人一起進了高總的辦公室。
這是丁小北第一次見到高雪，這個有著冷豔美之稱的女人。高雪是個典型的女強人。曾經就職於外企，出了名的雷厲風行。依照她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再給信正機會。
“坐。”高雪看著兩人坐下後，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不是唐昊開口，我絕不會再給信正機會，希望你們好好把握這次機會。”
阮俊傑有些尷尬地微笑，示意一旁的丁小北開始。
丁小北把已經拿出的策劃案的其中一份遞給高雪，“高總，您先看一下，然後我跟您講解一下我的概念。”
高雪接過，翻開策劃案，神態認真地看了起來。隻是，阮俊傑卻注意到，隨著越來越往後翻頁，高雪的眉心就皺得更緊。阮俊傑轉頭看向丁小北，本想跟她眼神交流下，卻發現她正失神地看著手裏的文件，他心裏不好的預感不禁更加強烈了些。
高雪看完最後一頁，又翻回第一頁，“你開始講解吧。”
丁小北仿若沒有聽見，還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怎麼都無法相信，楊佳琪那天沒來陪她，是因為跟陳偉去開了房。而那時，她和陳偉還沒有正式分手。她忽然又想起了今天中午的那個電話，以及楊佳琪最近的奇怪反應。她拚命地告訴自己不能信薛雅欣的話，可是種種跡象卻讓她的心裏沒辦法舒服。
“小北，開始吧。”阮俊傑拽了下她的衣袖，她這才回神，“好。我們現在開始。”
即使丁小北已經盡量地壓製了情緒，可是，她到底是人，到底修行不夠深，沒辦法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講解的時候，她不但沒有了那份足可以感染人的神采飛揚。甚至，還時而走神，說得磕磕巴巴的。
阮俊傑看了眼眉心緊皺的高雪，滿心怒意，他真想問問丁小北，她是不是上天派來整他的？一定要讓他做不成這個案子才算完？
丁小北也知道自己表現得不好，心裏也著急。可是，人就是這樣，越著急越是頻頻出錯。終於硬著頭皮講完了最後一頁，她合上方案，抱歉地看了眼高雪，又看向阮俊傑。
高雪放下手中的方案，拿起右手邊的另一份方案，遞給阮俊傑。
阮俊傑不解地接過，翻開方案，臉色刹然大變。他急急地又翻了兩頁，臉色越發難看。
丁小北見他如此，也跟著皺緊眉心。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的表情告訴她，出了大事。
“阮總，我不知道這次你們是誰抄襲了誰。但是單從講解上來說，對方比你們自信很多。”高雪說著又掃了丁小北一眼，眼神淩厲得好比刀子。
明明高雪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丁小北卻覺得有些聽不懂。
“我相信我的屬下，這件事情我一定會調查清楚。”阮俊傑將手裏的文件遞給丁小北。她接過，竟覺得文件猶如千金重。她按捺住心裏不好的預感，翻開文件，卻好似瞬間被驚雷擊中，呆愣在當場。
“怎麼會這樣？”丁小北不敢置信地看了看高雪，對方卻是一臉的冷漠。她又轉頭看向阮俊傑，“阮總，我……”
阮俊傑與她對視一眼，看向高雪，“高總，可以給我兩天的時間，讓我調查一下這件事情嗎？”
很簡單，不是丁小北抄襲，就一定是公司有人泄露了機密。
這個時候，理智的猜想和不理智的情緒，他都更願意相信丁小北。除了他見識過丁小北在講解這個案子時的神采飛揚以外，他也不想一而再地遭遇抄襲這樣的丟人事。
“阮總，我說得很清楚，你們隻有這一次機會。”高雪頓了頓，不客氣地說：“如果不是唐昊開口，就連這次機會我也不會給一個喜歡抄襲的團隊。”在她的眼裏，這樣的行為是極為不誠實，沒有商譽的行為。
“高總又憑什麼認定我們是抄的呢？”阮俊傑一臉正色地反問。
“我不需要證明，既然兩個人案子基本一樣，那我有權利選一個信譽好，對這個案子更了解的人。”高雪的話聽似委婉，但是話裏邊的意思卻帶著羞辱。
“高總這麼說話，未免也太武斷了。”阮俊傑勉強撐起一抹笑，“如果我們能證明是對方抄襲我們，隻要我們報警，這個案子啟維就不能再用。”
“我拭目以待。”高雪不以為然地回。
阮俊傑一向春風得意慣了，怎麼受得了這樣的羞辱？他這會兒不禁想起薛雅欣和劉雨萌離開時的話，轉頭看向丁小北。
“楊佳琪有沒有看過你的方案？”
丁小北一愣，下意識地回：“不會是佳琪。”
阮俊傑冷冷地笑，顯然不能同她一樣相信楊佳琪。
“報警處理。”
“不行。”丁小北當即阻止。
“你也不相信楊佳琪，不是嗎？”阮俊傑輕嗤，“想必薛雅欣和你說那些話，就是在賭你會為了楊佳琪不報警。”
經阮俊傑這麼一提醒，丁小北也反應了過來。難怪薛雅欣會費口舌和她說那麼多，一方麵用這件事打擊她的心情，讓她失態。另一方麵，希望利用楊佳琪，賭她不報警。
“不，我相信她。”丁小北的語氣肯定。她絕不相信自己的好朋友會為了一個男人，做這麼沒底線的事情。而阮俊傑一旦報警，把矛頭指向楊佳琪，不管是不是她做的，她都沒辦法再在公司待下去了。所以，這才是她不同意報警的真正原因。
高雪靠坐在椅子上，打量著眼神肯定的丁小北。雖然她不清楚事情的始末，但是丁小北對人的信任倒是讓她欣賞。不過，她的時間寶貴，可沒有興趣看信正解決內部矛盾。
“兩位，想怎麼解決這件事情，我覺得你們應該回到信正再研究。”高雪麵色冷淡地下了逐客令。
阮俊傑就算是再心有不甘，也隻能起身。一連兩次都被置於抄襲之地，顯然他再多說，也隻能自取其辱。
丁小北跟著起身，看著阮俊傑強撐的難看臉色，她告訴自己不能亂，一定不能亂。她一定要想出辦法解決眼下的危機，不能總是靠著別人解決問題。
她低下頭，視線落在桌麵的文件上，看著上邊的策劃，忽然眼前靈光一閃，想起了那天顧岩峰說的話。他說，他加入了一些唐昊的意見，讓她注意。她也是按著唐昊的思路和顧岩峰的提示，才有了靈感。如果唐昊的那些話隻和顧岩峰說過，足以證明誰抄襲了誰。
丁小北抬頭看向高雪，說：“高總，我想請出一個人，就會有結果了。”
高雪和阮俊傑都是一愣，沒想到一直沉默的丁小北會忽然語出驚人。
“什麼人？”高雪問。
“唐昊先生，華伊酒業的創始人。”
“唐昊？”高雪狐疑地看著她。
“我這個構思是按照唐總的想法做的。隻要高總問一問唐總是不是也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啟維聽，答案自然出來了。”丁小北平靜地說。
阮俊傑臉上的血色終於漸漸地回轉，卻仍是緊張。
高雪皺緊眉心，又忽然鬆開，抬手按下內線，對外邊的秘書說：“進來一下。”
片刻，秘書推門走了進來。
“把這兩份方案拿去給唐總，問問他選哪一家。”高雪把信正的方案遞了過去，又看了看丁小北，啟維的案子還在她的手上。丁小北會意，立刻把自己手裏的案子也遞給了秘書張晗。
張晗把兩份案子抱在胸前，說：“高總，外邊有一位信正的楊佳琪小姐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見您。”
“信正的楊佳琪小姐？”高雪看向阮俊傑和丁小北，笑了笑，用眼神詢問兩人是怎麼回事。
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阮俊傑倒是覺得有趣，這個時候楊佳琪也來了。他正好也想找她呢，她倒是送上門了。
丁小北沒有作聲，她相信楊佳琪不會泄露她的方案。但是楊佳琪與陳偉的關係，她不是一點感覺沒有，以前不願意多想，是不想因為一個賤男人影響了友情。如今被薛雅欣點破，她沒辦法再裝糊塗。
“讓她進來吧。”高雪對秘書說。
“是。”秘書抱著文件走了出去，大約半分鍾的光景，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阮俊傑和高雪的視線都向門口看了去，唯獨丁小北一個人沒有轉身。
楊佳琪看著她的背影，神色不禁黯淡。她很清楚，丁小北為什麼沒有轉身。
她的右手領著一個筆記本包，用左手關了門，一瘸一拐地向三人的方向走去。
阮俊傑看了眼旁邊一直沒動的丁小北，走到楊佳琪的身邊，扶住她，問：“你的腿怎麼了？”
丁小北的背影僵了下，心裏有疼痛劃過。
“沒事。”楊佳琪不自然地笑笑，“腳腕崴了下。”
阮俊傑扶著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才問：“你怎麼來了？”
他到底是個紳士，而且還有高雪這個外人在場，他自然不會直接來個興師問罪。
楊佳琪看了看身邊的丁小北，才回：“我有些東西想給高總看。”
“什麼東西？”阮俊傑被刺激怕了，真怕楊佳琪也是來搗亂的。
楊佳琪偏偏沒有回答，把筆記本包放在桌案上，拉開拉鏈，拿出一個有些舊的筆記本。
丁小北看著桌案上的筆記本一愣，“你拿這個來幹什麼？”楊佳琪拿的是她兩年前用的舊筆記本，後來她因為工作需要換了新筆記本，這個就送給了陳偉的表妹。
又把陳偉和楊佳琪聯係到了一起，丁小北的心裏不禁劃過了異樣的感覺。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楊佳琪對她擠擠眼，神秘地笑了笑。
這樣的對視，讓丁小北莫名的安了心。她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楊佳琪都不會害她。
楊佳琪把筆記本開了機，再點開我的電腦E盤裏的恢複數據文件夾。
丁小北看著文件夾裏僅有的幾個文件，分為名為中國黃酒一稿，中國黃酒二稿，以此類推，一個接一個的數據整齊的排列著。她不禁愣住。
“高總，阮總，這是小北的舊電腦。中國黃酒的案子，她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開始策劃了，這些文件是我找電腦公司，利用數據恢複，恢複出來的。文件上顯示的修改日期都在兩年前。”楊佳琪說著，把筆記本的屏幕轉向高雪的方向，“如果兩年前劉雨萌手裏就有這個案子，她早就拿出來順利的通過啟維的測試了，根本不會做這麼久的助理。劉雨萌半年前才拿出案子通過啟維的內部測試，足以證明她的問題。”
丁小北神情糾結地看向楊佳琪，“你請假就是為了去取我的舊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