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氣什麼。”
“那我就不客氣了。什麼時候回上海看看母校?”
“家裏的臭小子不長大,我哪裏走得出去啊。”
丁小北在這段文字裏讀出了佳佳的幸福,大學畢業後,佳佳也曾留在上海找過工作。後來,在上海待了不到半年,她就辭掉了工作,回家跟自己青梅竹馬的情哥哥結婚了。
那時候,幾個同學還在一起討論過這件事。認為佳佳想不開,才會放棄上海這麼繁華的城市,回到一座小城市,跟一個高中畢業的男人結了婚。但如今想想自己的漂泊,丁小北忽然覺得,佳佳的決定也不一定就是不理智的。
丁小北又和佳佳閑聊了好一會兒,佳佳下線前還在保證,一定會幫她打聽崔健這個人。
在等佳佳消息的這段時間,丁小北本想問問姚翠,但想了又想,還是打消了念頭。對於崔健的資料,顯然對方是回避的。如果她執意追問,難免對方會反感。
第三天的時候,劉雨萌再次打來電話。
電話一接通,丁小北就聽到劉雨萌不客氣地問:“案子準備得怎麼樣了?”
“還沒做好。”丁小北直截了當地回。
“什麼意思?”劉雨萌不滿地反問,她認定丁小北就是誠心跟她作對,“如果明天信正再不能交出方案,那啟維隻能先把自己的方案傳給姚經理。”
劉雨萌顯然有些咄咄逼人,丁小北卻不想與她多說。那件事情之後,她也算是看懂了劉雨萌那被深深壓製的潛在性格。她想做好今之心,劉雨萌更想,因為劉雨萌比她更需要證明自己,以此來驅散丁小北在她身上留下的光圈。
丁小北對於她給的最後限期,並未多說,隻是一句“好,先這樣。”就直接掛斷了電話。她本來也想單獨接下今之心的案子,又怎麼會奢望劉雨萌會寬大為懷呢?
劉雨萌這樣迫切地想要踢她出局反而更好,也免得這個醜人由信正做,再在崔健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
遲遲等不到佳佳的消息,丁小北隻好主動給佳佳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接通後,小孩子的哭聲瞬間充斥進丁小北的耳中,隨後才傳來佳佳的聲音。
“小北,你等下,我晚點和你說。這臭小子又鬧騰了。”
“好。你快去哄孩子吧。”丁小北急忙說,語氣都跟著慌了。掛斷電話,她不禁失笑,帶孩子這活還真不是人人都能行的。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佳佳才給她回了電話。
她才一接起,佳佳就埋怨了起來,“這臭小子沒事就知道鬧騰我,看見他爸就賣萌。”
明明是埋怨的話,卻透著讓人羨慕的幸福。
“證明你男人很有當爹的魅力。”丁小北調侃道。
“難道我沒當媽的魅力?”佳佳不滿地反問一句,接著又說:“對了,我幫你打聽了那個崔健。他的確是這邊一個煤礦的礦主,聽說嗷嗷有錢。”
丁小北因為佳佳誇張的語氣失笑,但她知道這話不誇張。
“還有嗎?比如他的家庭狀況。”
“沒有孩子,前兩年他老婆也過世了。聽說是因為乳癌。”佳佳歎了聲,“這人也真夠慘了,再有錢又有什麼用。”
“是啊。”丁小北不禁也跟著感歎。但是,想起自己的工作,她不得不問:“除了他老婆以外,他有別的女人嗎?”
“這個倒是不清楚,聽說他老婆沒去世前,兩人的感情特別好。但是,有錢的男人有幾個不花心的?再說了,他老婆都過世兩年了,他也不能一直當和尚。”佳佳津津樂道地分析著。
“也是。”丁小北附和一句,又問:“他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嗜好?”
“哈哈哈!”佳佳被她的問題給逗得大笑,“丁小北,你改行做刑偵了啊?不過這問題問得太損了。”
“做刑偵的話,早就去你們吉林調查他了。”丁小北語含笑意地反駁。
“快來調查吧。到時候我一定全力配合你,幫你做個臥底什麼的。”佳佳沒心沒肺的開了句玩笑,才轉回正題,“我倒是沒聽說他有什麼特殊嗜好,不過就算他有什麼特殊嗜好,也不會公告天下,弄得人盡皆知。”
丁小北一想也是,又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沒有別的問題要問了,趕緊致謝,“佳佳,這事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聯係我。”佳佳爽朗地回。
“謝謝你,佳佳。”丁小北的心裏很暖,但太多感激的話,她實在不會說,“先這樣,改天我們再聯係。”
掛斷電話,丁小北把從佳佳那裏得來的資料,都一一寫在本子上。然後,又仔仔細細的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她的視線驀地在乳癌那一處頓住,如果說有什麼是跟內衣有聯係的,那乳房絕對是最密切的聯係。
那崔健設計那些內衣,會不會跟他的妻子有關係?她再一聯想內衣店裏聽來的話,店員不是說,今之心是愛的紀念嗎?紀念的會不會就是崔健的妻子?
這樣的想法,不禁讓丁小北的心裏一喜,雖然還不能確定,但至少這絕對是個可以做文章的好點子。
她的腦中忽然來了靈感,立刻將大概的思路匆匆寫下:一個患了乳癌,被迫切掉一側乳房的妻子,她一生最美的夢想就是可以穿著性感的胸衣,在丈夫的麵前像女王一樣的挺起胸脯。可是,她知道,她一輩子都無法實現這個夢想。所以,每次經過內衣店時,她的眼神都是既羨慕,又自卑的。丈夫發現了妻子的舉動,才明白不管他有多愛護她。但是,缺失一側的乳房,仍是是妻子一生的痛。
他為了告訴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他從沒有嫌棄過她,她可以得到全世界的羨慕。於是,他開始學著動筆畫起胸衣。那疊起的厚厚一摞設計圖,是他對妻子滿滿的愛。
那一天,白雪紛飛而落,他將自己親手設計的第一件胸衣用錦盒裝好,拿到她的麵前,卻已經來不及送給她……
於是,為了紀念妻子,他創建了“今之心”。
一段故事寫下來,丁小北已經濕了眼眶。她真覺得如果這個構思拍成電影,一定可以很感人。想想一個四十幾歲的粗獷男人,為了圓妻子的一個夢,居然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設計女人的內衣。
果真,凡事都有多麵性,這樣一包裝,誰還會覺得一個煤老板設計內衣是件猥瑣的事情?
她又仔細的研究了一下自己寫的案子,隻覺得有些不足。“今之心”的寓意既然是他對妻子的懷念,就一定要解釋通。
她拿過記事本,反複在紙上寫著“今之心”三個字。橫著、豎著、斜著、隨手在紙上毫無章法地寫著。實在找不到思路,她又改為寫“懷念”、“思念”這一類的詞。
驀地,她的視線定格在豎版的“今之心”上,去掉“之”,那“今”加“心”,就是個“念”字。
她因為這一發現欣喜若狂,這樣的寓意,不但更加美化了這個案子,也吻合了她的猜測:今之心就是崔健對亡妻的懷念。
丁小北將整個概念又順了一遍,最後決定用微電影的形式來表現這個構思。畢竟媒體廣告的時間太短,想完好地表現出這個故事有些難。她幾乎是一氣嗬成的做完了這個方案,之後又配備了些後續的炒作方式,再加之網民的推波助瀾,可以說這是一個用最少的錢,瞬間提高品牌形象的故事。
她有些迫切地想要和顧岩峰分享這個成果,站起身向總監室而去。
看著漆黑一片的總監室,她收住腳步,才想起來抬手看看腕上的手表。當看到時針已經指向“2”的時候,她不禁失笑,一忙起來連時間都忘記了。不知不覺,居然已經淩晨兩點了。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累,心裏滿滿的鬥誌。
笑著回到座位上,簡單地收拾了一下,丁小北才出了公司。
下半夜的城市,不再像白日裏那樣難以負重的繁華著。街道上時而衝過的車輛,就好像重獲自由的魚兒一般疾馳著,帶著一股著暢意。
走在這樣寧靜的夜色下,丁小北的心情暢快,讓她有種想要奔跑的瘋狂想法。
第二天,丁小北一進辦公室,就接到了劉雨萌的電話。
舊話重提,最後限期到了。如果丁小北還不能拿出自己的方案,那啟維沒有義務再等下去。
丁小北心裏很清楚,劉雨萌遠比她還要排斥這次合作。不過也好,大家都不想合作,總好過她單方麵的想踢啟維出局好。隻是,這事還要看是誰先提出來的。崔健想要兩家公司一起合作,就是因為極度重視到不安。如果忽然有一家公司提出要自己做,未免顯得小氣了。
於是,丁小北最後決定鋌而走險,繼續稱自己還沒有做好方案,打算讓劉雨萌先交,先表態。
距離那個電話,一個星期過去了,今之心方麵也沒有任何消息。顧岩峰說到做到,真的把案子徹底的交給了她,一句話也不曾再問起。
丁小北的心裏幾乎每天都在打鼓。她雖然覺得劉雨萌的案子惡俗,沒有什麼特點,完全是靠錢在砸一個無法預知的市場。但是,難保不會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且,她也不能確定劉雨萌跟她說的,就一定是實話。不過,她到底對劉雨萌還是有些了解的,本身她做的案子就模仿的商業氣息過重,而且那麼幾天的時間裏,以劉雨萌的能力,也不可能勾勒出什麼好構思。現在,她最擔心的就是崔健那邊會盲目的選擇。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丁小北的心裏越來越沒底。她幾次都險些沒忍住撥通姚翠的電話。為了控製住自己,她隻能將全部心思都放到黃酒的案子上。
她不知道她賭這一次是輸是贏,更不能確定如果她輸了,顧岩峰會不會對她很失望。畢竟,今之心這個案子,兩家的領導看重地都是崔健帶來的經濟效益,而不是對這個案子本身的興趣。
劉雨萌的想法是對的,兩家領導都希望盡快完結這個案子拿錢,然後再無瓜葛。如果因為她的堅持失去了這個案子,就等於她親手把到手的肥肉丟了出去。到時候沒準顧岩峰都會跟著她受牽連,畢竟他隻是給信正打工的。
每次進顧岩峰的辦公室,她都忐忑著害怕他會忽然問案子的進度。好在,直到姚翠打來電話,顧岩峰也沒有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