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一時衝動一念之差,已經連累了他們後輩陷入愛恨糾葛,糾糾纏纏十餘年。如今,又要她的兒子去掉一個腎,去為她贖罪……
她怎麼能答應?如果是這樣,她寧願一死了之!
“媽才是那個罪人,這都是媽造的孽。是媽對不起邵佳明,對不起你……就算是拿,也該拿媽的腎。”席辛汵抓著兒子的手痛泣,“拿媽的腎吧!讓媽去救他,這一切都是媽欠他的,是媽欠他的……”
席默臨搖頭:“不可以。”
且不說她現在並沒有做配型,所以不知道腎是不是匹配的。就算配型成功,他也絕不會讓母親去做供腎的那一個。
“為什麼不可以?!這是媽自願的!你帶媽去做配型吧,換媽救他,好不好?”席辛汵不住地哀求著,卻被兒子從地上扶起來。
席默臨用衣袖拭去母親臉上的淚水,隻說:“我讓張嫂扶您上去休息。”
席辛汵頓時麵如死灰。
張嫂聞聲就上了前來,想要伸出手去扶住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她回轉身,目光茫然沒有定點,卻在捕捉到沐晚的存在後,迸發出一絲光芒。
她幾乎是衝上前去,抓住沐晚的胳膊猛烈搖晃。
“沐晚,沐晚!你和默臨不是在一起了嗎?你們不是會結婚嗎?你馬上就要成為他的妻子,你怎麼會同意他這樣做?!”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席辛汵近乎瘋狂地喊著,“你去阻止他!你去勸他啊!他不能捐這個腎,你快幫我攔住他!”
胳膊上傳來的疼痛讓沐晚微微蹙眉,她艱難地抬起右手,將那兩本嶄新的紅本舉到麵前。
“伯母,實際上,我和席默臨現在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席辛汵頓時愣住。
她望著那近在眼前,被沐晚攥在手裏的紅本,神色驚愕而失措,過了許久,才伸出手去接過。
“是結婚證……”她望著手裏翻開的紅本,輕喃,“你們竟然領證了……”
“是。”
席辛汵望向她,怔怔地說:“所以,你是同意他捐這個腎的,你不會攔著他,是不是?”
沐晚點頭:“是。”
“你就舍得他取掉一個腎?他現在可是你的丈夫,你難道不怕……”
“怕。”
沐晚輕聲打斷她,說:“我不能對您撒謊,我其實並不舍得,心裏也是怕的。但是我不會攔著他。”她側目看一眼站在那裏的男人,“因為我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而作為他的妻子,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和他一起承擔。”
席辛汵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再發不出聲音。
隻有臉上的淚還在流。
席默臨走過來,伸出手,將母親和妻子都擁入自己的懷中。
然後,第一次發現,她們竟是如此的單薄嬌小。
席默臨突然就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責任原來是如此的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
收緊雙臂擁住這兩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低聲說:“相信我,會沒事的……我向你們保證。”